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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雪霁风温,霜消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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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8章 雪霁风温,霜消日暖 (第2/3页)

乱旧秩序,天下怕是立刻就要衰败。

    当然,这并非在针对谁,只是温习一下宣宗皇帝的教诲罢了。

    颜嗣慎低着头,叹了一口气,声如蚊讷:“到底是旁支入继的,藩王疏于教养容易走偏,连带着一家三代都学不来什么叫节制武事,仁政爱民。”

    几人顺着殷诰的视线看去,不约而同,齐齐摇头。

    ……

    朱翊钧手托着侧脸,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向两侧看台。

    奈何帷幄虽容得视线单方面穿透而出,却也看得不甚真切。

    不过想也知道有不少人往这边看来。

    眼下观礼的军民代表,几乎就是社会各阶级的利益代表。

    官僚资本的二代、封建官僚的士人、封建地主的乡绅、新兴资本的豪商、以及小资产阶级的社团游侠……

    这其中,不知有多少人对他这个皇帝恨之入骨,恨不得将自己看杀在天子武帐之中。

    看吧看吧。

    所谓先礼后兵,天子坐武帐,选卒十二万,杀气腾腾,择人而噬,不就是给你们这些人看的么?

    “……我皇中兴初复古,四海时平犹整旅。”

    帷幄遮掩了外界的视线,却遮不住谄媚的声音。

    朱翊钧偏过头瞅了一眼。

    嗯,阅武自然也给外藩夷属们看的。

    朝鲜使臣李增仍旧喋喋不休,对着御幄眉飞色舞:“陛下登极八年,革故鼎新,砥砺军政,诚乃一代中兴之主!”

    李增言语之间,发自肺腑,满腔热血,就差手舞足蹈了。

    简直似根正苗红的汉人一般显扬眉吐气!

    哪怕是受外藩顶礼膜拜的朝臣,昂首挺胸之余,神情中也不免略带些许古怪。

    朱翊钧更是懒得理会这厮。

    中兴?

    朝鲜的孝子贤孙拍拍马屁也就罢了,他这个掌舵的,对自家产业的现状还是要有数才行。

    南方的东吁王朝日益膨胀,明缅战争就在二三年之内,动辄大军三十万、连绵二十载的战争泥潭,必然要牵扯无数人力财力。

    北方的土蛮汗整合数万精骑,痴心妄想着前元大业,随时可能挥师南下,历史上其人便是在万历七年十月,四万铁骑大举寇辽东,持续到万历九年十月,竟纠众十余万,掀起大战。

    如今虽然迟迟不至,但硝烟味已经在北地弥散了。

    再算上日本的丰臣秀吉即将统一日本,以朝鲜为踏板入侵中原的蓄谋呼之欲出,播州之乱所潜藏的土司暗流、奢安之乱所凸显的都蛮隐患、女真人无可避免的死灰复燃、宁夏军头的勾连叛逆……

    都说汉独以强亡,明末的南征北讨,实在不遑多让。

    如今不将四海八荒尽数削平,哪里敢称中兴?

    正想到这里,号笛之声再响,黄旗翻飞。

    透过帷幄,只见车马步兵各阵,应声而动,如百川归海,潮水一般退回各营。

    “臣兵部尚书正茂,奏请陛下阅射!”

    大阅礼除演阵外,御射更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随着殷正茂上前跪奏,张宏等一干内臣双手托着甲胄,从侧面躬身进了帷幄。

    帷幄内一阵窸窸窣窣。

    文职各堂上官、六科、十三道掌印官,并礼科、兵科、礼部仪制司、兵部、四司官,及纠仪监射御史、鸿胪寺供事官武职,并锦衣卫堂上及南镇抚司掌印佥书官,一干人一身大红便服,在将台下排作两班,面上鲜有表情。

    片刻后,武帐中窸窣之声渐止。

    司礼监太监张宏、李进,一左一右掀开帷幄。

    皇帝德音随即响起。

    “把总以下,及家丁军士,于东西厅分投比箭试铳。”

    “总协戎政官戚继光以下,副参游佐、坐营号头、中军千总等官,校场马上阅射。”

    “公、侯、驸马、伯、锦衣卫等官,台下较射!”

    “马上人各三箭,步下人各六箭,中的者,鸣鼓以报,通传阅武门!”

    藩属外臣循声看去,目光炯炯盯着武帐。

    一道身影显现,只见上邦天子躬擐甲胄,负弓带剑,自帷幄中从容踏步而出。

    好卖相!

    三娘子见之,心中不由暗赞一声。

    中原人的风姿总是各有千秋,方才为她引路的蔡可贤,可谓仙姿倜傥,白皙若神人;年过六旬的王崇古则是稳重醇厚,风度不凡;眼前的皇帝位份至尊,一身甲胄灿然英俊,盛气凌人,更是别有风味。

    一干外臣正暗自打量着皇帝,恰好皇帝偏过头,朝这边看来:“来人!为朕的陪臣们各赐一箭,共襄盛举!”

    话音刚落,三娘子立刻心头一跳,瓦剌蛮子更是当场失态,踉跄后退。

    直到太监们各捧一支箭簇走到近前,一干藩属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字面意思的“各赐一箭”。

    方才还瞪大眼睛的朝鲜使臣,此时也难得尴尬。

    他口中推辞连连:“陛……陛下,臣是文臣,不善御射。”

    李增是朝鲜的礼曹参判,相当于明朝的六部尚书,乃是二品文官。

    朱翊钧轻笑一声:“李参判若是得中一箭,朕在山东莱州,开一座海港与你们互市,如何?”

    李增愕然抬头,懵然所措。

    朱翊钧嘴上问着如何,实际压根不待李增回应,自顾自说完,便迈步离开。

    一干朝廷大员、侍班官,蜂拥其后。

    李增仍旧没有回过神来。

    莱州互市……怎生看个阅兵,还能天降馅饼!?

    别看朝鲜做了二百年的孝子贤孙,但贸易上,受限同样不小。

    其中贡赐、和买且不说,所谓互市,往往指的是官民参半的贸易往来。

    官方互市跟边境走私不一样,按制,朝鲜与琉球等孝子贤孙的开市日期可不受局限,这里的不受局限,指的是“听安排”。

    地点上,朝鲜只允许在北京会同馆,以及辽东怀远馆进行“开市”贸易。

    时间上,一般是朝鲜使臣领赏后,固定于会同馆开设三至五日的市贸。

    甚至于开不开都是两说。

    礼部会依朝鲜表现而决定是否准其开市。

    最⊥新⊥小⊥说⊥在⊥⊥⊥首⊥发!

    这些特点决定了,所谓互市,往往是朝鲜使团,夹带私货入京贸易——辽东百姓年年抱怨,朝鲜使团物资过多,车辆等转输负担过重。

    譬如这次正旦庆贺,李增便夹带布物百余匹,用以兑换药材。

    但这事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违法的。

    按朝鲜律,使臣除进献方物、盘缠、衣物行李之外一切禁带,否则照律罚没家产;按大明礼部馆市禁约,所持布物不得超出行李禁限。

    奈何大家都这么干,朝鲜豪商每年趋之若鹜,为一个使臣随从的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说要在莱州开一座互市!?

    这跟天上掉黄金有什么区别!

    可别说什么跨海不便,在明廷还未迁都时,朝鲜便是海路入贡,自开城礼成江港口,经由黑水大洋、黄水大洋,至长江南岸的太仓港。

    甚至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走旅顺、登州的海道。

    朝鲜可没有海禁。

    换言之,只要明廷点头互市,李增回去就能组织船队,带上苎布、绫缎、牛马,一年往莱州港跑上十几个来回!

    李增抬头看了一眼拾级走下将台的皇帝。

    他咬紧牙关,猛然一把攥住箭羽,狼狈而仓促地跟了上去。

    ……

    “锦衣卫都指挥使定国公徐文璧,步下六箭中三!”

    “驸马都尉许从诚,步下六箭中五!”

    “五军营游击将军庞成裕,马上三箭中三!”

    御史二员,兵部司官二员,兢兢业业监视。

    礼部司官二员,太监二员,大大方方唱名。

    朱翊钧驻足视阅,时而颔首认可,时而出言点评。

    “庞成裕是从江西万安守备磨砺出来的,以战功升任的中都留守司佥书署副留守,去年改制,顾总督致仕前举荐其为五军营游击,朕还亲自考校过,御射武艺都是不差的。”

    “胡守仁这个神机营右副将,是朕亲自点的,神机营几个营里,也就属他们营操练最是勤奋。”

    “萧如薰,是都督同知萧文奎之子,其父万历元年将其送到京卫武学,跟朕习武多年,前些年征讨朵颜卫时立了功,戚都督将其破格提拔为坐营号头,还算没有辱没门楣。”

    “焦泽……镇远侯的副将,跟着出生入死多年,诸位也再熟悉不过,以朕看,再堪磨几年,必然又是镇守一方的大将。”

    群臣跟在皇帝身侧。

    此时听着皇帝对京营将领如数家珍,心中实在不平静。

    权力都是经营出来的,人事权就是绝对的控制权。

    登基八年的润物细无声,终于养出了这等雄姿。

    皇帝如今对京营熟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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