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218章 雪霁风温,霜消日暖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章 进书架 下一页 回目录
最新网址:m.4xiaoshuo.org
    第218章 雪霁风温,霜消日暖 (第1/3页)

    红旗台前起掣,礼炮当空三响。

    总协戎政官、指挥、副参、游佐等官各归所部。

    旋而便闻甲胄碰撞铮然作响,各营步卒应炮声三度调哨,行至营盘前。

    又有马裹重铠,碾地而过,徒留身后飞扬的漫天乱石与尘土。

    金铁交鸣之间,马步交替融汇,眨眼便列阵成型——无论古今,乃至未来数百年,阅兵都是以不同兵种,摆阵列型,依次出场。

    “演阵!”

    与现代列阵走过不同,马步方阵要在现场操练,旗语、鼓点之指挥,梯次、犄角之列阵,游弋、合围之变阵。

    鼓点骤密,战纛擎起。

    各营阵步卒持戟,列如铁壁,进退之间几如潮水一般。

    精骑突出,自两翼包抄穿行不止,驰骋逡巡,与步阵交相应和,如臂使指。

    时而合围,时而分队。

    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五十人一队,二百五十人一司,合战营十支,兵马过万,悉数年力精壮,人皆体貌雄伟,莫不武节熟闲。

    排头的藤牌、侧翼的刀戈、铁骑的斩马刀、轻骑的长枪,混演狼筅戳杀、镋钯据敌、钩镰扫地,数个营阵铺开。

    水银泻地,黑云压城之景象吸摄视线,金铁交击,震天喊杀之声音充斥耳畔。

    数以万计的步卒如同墨汁一般,泼在了阅武门外,沉闷而漆黑。

    只一股兵煞之气扑面而来。

    ……

    “好军容!方才所演的偃月五花之阵、四方平定之阵,方圆有度,进退如潮,竟渐显虎狼之色!”

    “这竟是京营?难以置信!”

    “御前演武嘛,面上自然好看些,听闻戚继光以南兵作为骨干,分发各营,立为教师,特意为阅武操练了数月,才好歹让面上能过得去些,至于打仗行不行,怕还是得牵出去溜溜。”

    练操教师,是大阅礼制定的。

    一般是三大营择优选出,教授金鼓之节,进退之度,射打之法。

    戚继光任京营总督后,其近卫多选为了教师,操练各营。

    “即便如此,也可管中窥豹,同样特意操练,当初宪宗阅兵也好,世宗大祀南郊也罢,哪次不是特意准备?到了跟前,连面子功夫都过不去,不是兵将宿醉失态,便是抗命不至,样子货都牵不出来。”

    跟临检通知一样,所谓大阅,看的就是下面在极为重视的情况下,有几分表现。

    如果都提前准备了,依旧一塌糊涂,那显然就是彻底丧失战斗力了。

    成化九年,西苑阅兵时,精挑细选的数百士卒“萎靡虚弱,驰骤失节”,甚至“不能开弓发矢”、“堕弓于地”。

    嘉靖七年,世宗皇帝大祀南郊,企图“试将官之能否”,命京营将官随行,结果“团营扈跸将士多不至者”。

    京营积弱多年,这才有了庚戌之变时,蒙古人都打到京城外了,将士兵卒挤在城门口嚎哭的盛况。

    军纪涣散,士卒骄惰的京营,能够在大阅的面上过得去,赞一声焕然一新绝不为过。

    “戚总督治军有方啊!当初兵科张卤上奏言,国家制军令,令至严且肃,奈何承平日久,各该营将领因循岁月务为姑息之故,以邀宽厚之名,前后相承,养成骄惰之习。如今戚总督掌京营后,重拾军法,一扫姑息之风,可谓振奋!”

    “这我倒是知道,戚继光操练时言必称军法,态度骄惰散漫则当场捆打,皮开肉绽;顶撞教练则穿耳割耳;若有违抗军令者,甚至斩首以徇法,京营才渐知何谓军令如山。”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冷哼。

    “南方来的乡下人吧?隆庆三年那一场阅兵,京营便已经初具人形了,按部就班多年,有如今这军容,可谓水到渠成,竟全成了戚继光的功劳了?莫非镇远侯整饬京营八年,还不如南人区区数月?”

    以戚继光在民间的声望,听了这话立刻便有人变了脸色,欲要出声争论。

    聚众的地方,就少不得争论。

    眼见看台上就要为此吵起来,值守的禁军面面相觑,有心呵斥,又恐这些军民代表、今科准进士、绯袍三代们记恨在心,一时两难犹疑。

    还好看台不乏敦厚长者,适时出来打圆场。

    “按部就班,自然是一班接一班,自隆庆以后,先后有张太岳、定安伯、谭襄敏、镇远侯、戚总督……整饬兵备,锐意武事,京营短短十余年能恢复如此气象,谁能少了功,缺了劳?”

    “况且,要论功劳,那也是圣君在朝,高屋建瓴,保驾护航,谁又敢邀天之功呢?”

    老夫子息事宁人往往是有一手的。

    这话一出口,当即止住了纷争——都抬出皇帝了,要是再说什么不三不四的话,一旁的禁军可不会再坐视了。

    短暂的沉默。

    不知谁突然叹了一口气。

    “按部就班,说起来容易……这已经不是国初了,建国二百年,还能按部就班,简直如同江河逆流!”

    大明朝立国至今,已然二百年,哪怕从靖难之役的南北战争算起,也有百七十年了。

    这个年纪的朝廷,本就江河日下了。

    赋税难收、地方离心、君上遇刺、藩属反叛,这些才应该是家常便饭。

    如今竟然还能按部就班,日新日上,就连废弛已久的京营,都有一番新气象,何其难得?

    这一番有感而发,众人听后,无不动容失声。

    此时阅武门外大阅正酣。

    战火兵车、雷火车、全胜车、冲虏藏枪车、火炬攻城车……车兵各营驾驶战车紧紧缀在马步方阵之后,张牙舞爪,咆哮着从阅武门前列阵而过。

    众人凭栏远眺,心驰神往,思绪不知飞往何处。

    ……

    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东西往往也大不相同。

    “唉,当初先帝阅兵,诚乃虏患日深,北疆无宁,才假借天威,振奋人心,吓止蛮夷。”

    “如今自朵颜卫归附以后,三陲晏然,曾无一尘之扰,边民释戈而荷锄,关城熄烽而安枕,大好的局面,又何必专为了耀武耀威而劳民伤财,还平白挑衅贼虏。”

    “仁义不施,一味追求武功,只怕难有长久之治!”

    颜嗣慎一番义愤填膺的感慨后,不着痕迹瞥了殷诰一眼。

    见后者面无表情,并未对他讽刺朝廷的话语有所表示,心中不由暗暗嗤笑。

    殷士儋这儿子,是标准的势利眼。

    隆庆年间,其父被贬谪回家之后,整日在他们这些好友面前诽谤朝廷,等到万历二年殷士儋复起为总督盐政后,殷诰又板起一张脸,说起官面套话来。

    一波二折还不够。

    去年以来,朝廷开始度田,殷诰闻询后立刻找上巡抚余有丁,希望余巡抚对老师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法,济南通乐园(今万竹园)几十亩的豪宅,周遭上千亩田地,可都是留给殷诰这个嫡子的。

    结果余有丁左一句朝廷严令,右一句老师名节,上下再补两句天地良心,百姓关切,全然一个不粘锅,给殷诰堵得没话说,气得拂袖而去。

    自此之后,这位殷二代,再度对朝廷痛心疾首起来,什么奸宦在侧,蒙蔽圣聪,什么内阁谋私,枉顾民意,连地方大员琢磨政绩,干害国策的话,都当面对余有丁说过。

    如此,好歹是跟昔日的好友们,再度找到共同话语了。

    与此同时,曹钥看着下方阅武开始摆弄大炮,赶紧捂紧耳朵,跟着叹息道:“当初宣宗皇帝罢下西洋宝船、收交趾驻军、止戈北疆、减免重赋,蠲免逋租,与民休息,始有仁宣大治,今上可倒好,每与宣宗反……”

    轰!

    轰!

    阅武门外,铳炮声连连炸响,模糊了曹钥的窃窃私语。

    南直隶盐政一事后,曹邦辅平安落地,在家养老休憩,日子还算快活,甚至四年前离世,不乏百姓感念,乡绅立碑,落了个不错的名声。

    但二代可就没这么舒坦了。

    曹钥是隆庆三年,与殷诰同一批,因为册立太子而受荫的二代。

    殷士儋如今还在官场叱咤风云,殷诰就能混个知府做一做,曹邦辅万历元年就致仕,曹钥如今就只能做个富家翁。

    眼看要度田清户,富家翁都不好做了。

    曹钥对朝廷的怨念可谓是与日俱增。

    孟彦璞闻言,冷哼一声:“革故鼎新,变法有理嘛,人家还自称是‘谋修内攘外之鸿猷,经致治保邦之长策’呢。”

    “重赋税以耀武事,莫不过始皇帝了。”

    几人都是山东人士。

    不是高官子弟,就是圣人世家,言语之间默契十足。

    此时殷诰也有了反应。

    他嫌恶地瞪了一眼天子武帐,冷声道:“守成之主,功法祖宗,斯鲜过举,后世为嗣,若者往往作聪明乱旧章,而卒至衰败不救,可谓鉴戒。”

    若是遵循宣宗皇帝的成法,布施仁义,与民休息,还能做个守成之主。

    要是有人自作聪明,不顾默契,干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新网址:m.4xiaoshuo.org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