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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止战之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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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止战之商 (第1/3页)

    世代434年·春末·云浮古道

    红鸟的羽毛像一捧溅血的朱砂,在青空泼开一道痕迹。

    它飞得极快,翅尖擦过山岚时,空气里便撕开一道灼热的焦味。白鸟紧随其后,霜刃般的喙每一次啄击,都从红鸟尾翎上剐下一簇火星。两团流火在云层间撕咬翻滚,惊得山涧饮水的鹿群四散奔逃。

    突然天际炸开红色光雨。红鸟左翼主羽断裂,它发出类似编钟碎裂的清鸣,猛地俯冲向蜿蜒的古道。

    恰遇一队商旅经过。

    红鸟如陨星坠落,正砸在领头商人的锦缎上。那商人头戴青笠,腰上还挂着夏藏国南疆虚云山求来的辟邪木牌。白鸟收翅悬停在半空,冰晶般的眼珠转动两下,终究忌惮底下人类,长唳一声消失在云海。

    “倒是会挑地方。“商人轻笑,指尖拂过红鸟受伤的翅膀。

    收留了这只鸟,商人又重新上

    古商道蜿蜒如游龙,两侧野蔷薇灼灼如火,花瓣上的露珠映着天光,碎成七彩星子。溪水倒流,托起竹筏逆瀑而上,水底玉脉莹润如龙鳞隐现。岩缝间银白的祝余草随风轻颤,草穗摇曳间,仿佛整条路都在呼吸。商人的铜铃轻响,惊起一群青羽山雀,振翅时抖落的碎光,与红鸟尾翎残留的火星一同坠入雾中,恍若梦境。

    另一边,时年二十岁的口吃商人余涛蹲在自己的摊位前,面前摆着一排做工精巧的铜水壶,壶身细腻的云纹,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可路过的人只是瞥一眼,听到他结结巴巴的吆喝,便忍不住嗤笑,连价都不问就走了。

    “这、这么好的壶……你们、你们懂、懂什么!”

    他气得脸涨红,越急越说不利索,最后只能攥着拳头,狠狠捶了下自己的腿。

    旁边的老商贩慢悠悠地收拾着货担,听到他的抱怨,头也不抬地开口:“出现问题时,你先怪自己,还是先怪别人?”

    余涛一愣,张了张嘴,却没能立刻反驳。

    老者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壶是好壶,可你连夸它的话都说不顺,别人怎么信得过?”

    余涛盯着自己的水壶,沉默了很久。夕阳的余晖洒在铜壶上,映出他微微发红的眼眶。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急着怪别人眼光差。

    ——而是开始练习,如何在开口前,先让手里的壶,替自己说话。

    余涛渐渐明白,生意不好,不能全怪别人。他不再急着辩解,而是把每个铜壶擦得锃亮,在客人驻足时,先倒一杯清茶,再慢慢介绍。结巴依旧,但是好学,眼里多了诚恳,生意竟也一日日好起来。

    世代435年·夏末

    可惜乱世不容安稳。西梁与夏藏战事将起,商道封锁,集市冷清。余涛只得背起行囊,辗转至夏藏西城。那里缺医少药,而他的家乡北境盛产良材。

    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他的药材摊刚支起就被本地药商掀翻。正当狼狈时,一个叫王生的年轻人伸手拉他起来,笑道:“货不错,就是太老实。“两人一拍即合

    ——余涛返乡运药,王生负责打点销路。

    头两年,配合默契。王生机灵,余涛踏实,生意越做越大,连边境守军都成了常客。可当余涛第三次押着商队归来时,等待他的却是空荡荡的库房和盖着官印的查封文书。王生早已用他的名字签下假契,卷走全部钱财。

    站在西城飘雪的街头,余涛摸了摸腰间仅剩的一枚铜钱

    ——正是当年卖出的第一个水壶的利润。他忽然想起云浮古道上老者的话:“出现问题时,你先怪自己还是先怪别人?“

    这次,他死死攥着铜钱,指甲掐进掌心,却再没说出半句抱怨。

    世代438年·冬·西城长街

    凛冬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在青石板上铺了一层薄霜。余涛拖着沉重的脚步,褴褛的衣衫早已挡不住刺骨的寒意。他的胃里空得发疼,眼前一阵阵发黑,最终踉跄几步,重重栽倒在街角的馄饨摊前。

    “哥,这人还活着!“

    清脆的铃铛声在耳边响起,余涛模糊中感觉有人扶起了他。温热的粥水凑到唇边,他本能地吞咽起来。

    “慢点喝,别呛着。“

    少女的声音像山涧清泉,“我叫董文,这是我哥董武。你是饿晕的?“

    余涛抬眼,看见一张明媚的脸

    ——杏眼灵动,手腕系着红绳铜铃。她身旁的青年精瘦结实,背着一杆红缨花枪,枪头寒光凛凛。

    身无分文的余涛说明原因后,惹得兄妹怜悯,便让他一起跑江湖卖艺。余涛口吃的感谢答应,便跟着这对卖艺兄妹。第一日街头卖艺,董武的枪法引得满堂喝彩,董文的软鞭舞得行云流水。轮到余涛捧着铜锣收钱时,他的手心全是冷汗。

    “多、多谢赏钱......“

    他结结巴巴地道谢。多数看客都笑着投下铜板,唯有个疤脸壮汉抱着胳膊冷笑:“老子看戏从不掏钱!“

    余涛停下脚步:“这位、这位爷,规、规矩......“

    “规矩?“

    疤脸突然暴起,蒲扇大的手掌揪住他衣领,“一个结巴也配跟老子讲规矩?“

    “哥!“

    董文急呼。

    红缨如电,董武的枪杆已横在两人之间。疤脸悻悻松手,临走时阴毒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

    傍晚收摊时,巷口阴影里突然窜出五六个人。疤脸拎着短棍狞笑:

    “白天那杆破枪呢?拿出来让爷瞧瞧!“

    董文一把将余涛推到货物箱后,董武却不慌不忙解下花枪。枪尖点地的瞬间,“咔“的一声,青石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接下来的场面让余涛终生难忘

    ——董武的身形如游龙戏水,红缨翻飞间,混混们的棍棒纷纷脱手。有个想偷袭的黑脸汉子,被董文一鞭子抽在脚踝,哀嚎着滚出老远。

    “白天看不用钱,“

    董武踩着疤脸的手腕,从他怀里摸出个钱袋

    ——正是白天观众打赏的铜钱,“但晚上,得加钱。“

    余涛攥着失而复得的钱袋,突然发现董武的枪杆上有道陈年裂痕,董文的铃铛里藏着半枚生锈的箭头。这对看似洒脱的兄妹,恐怕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往事。

    当夜在破庙栖身时,余涛望着跳动的篝火,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你们......为什么救我?“

    董文正在补衣裳,闻言手指一顿。董武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噼啪炸响。

    “三年前大雪夜,“

    董文轻声说,“我们也曾饿晕在别人门前。“

    “为.....为什么他.....他们有.....有的钱不.....不给。“

    “你这话说反了。“

    董文将针别在衣襟上,“不是我们卖艺,所以他们该给钱。而是他们想找乐子,碰巧我们能给,这才有了铜板落进锣里的声音。“

    余涛愣住了。

    董武往火堆里扔了颗栗子,爆开的香气里混着他沙哑的笑:

    “三年前我们在西城卖艺,连演三场没半个铜子儿。第四天忽然满场喝彩——你猜怎么着?“

    “那天是盐帮发饷的日子。“

    董文接话,指尖轻轻拨弄腕间铜铃,“看客兜里有钱,眼里才容得下卖艺人的辛苦。“

    庙外风雪呜咽,余涛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的水壶摊。那些匆匆走过的行人,或许不是嫌弃他的结巴,而是怀里揣着孩子的药钱,眼里根本看不见路边的铜壶。

    “可...“

    他喉结动了动,“要是永远等不到看客有钱的日子呢?“

    董武突然把花枪横在膝头。月光从破瓦缝漏进来,照出枪杆上七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看见没?山上有丰鹿,水里有肥鱼。“

    枪尖突然指向北边,“但往那个方向再走百里,有个镇子每逢初一十五,茶楼掌柜必请我们演开场戏。“

    余涛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摸出仅剩的三枚铜钱,轻轻放进兄妹的行李袋。这个动作没逃过董武的眼睛,青年嘴角微扬,把烤好的红薯掰了一半递给他。

    庙外风雪渐急,余涛和他们年纪差不多二十四,董武二十一,董文十八。余涛余涛却觉得,这是数月来最暖和的一个夜晚。

    世代442年·春

    余涛站在新搭建的戏台后,手指轻轻抚过粗麻布景

    ——那是他花了整整半个月,用董文收集的各色碎布拼成的“云浮古道“图。台下熙熙攘攘的看客们交头接耳,他们即将见证大陆上第一场

    “能走进去“的传奇。

    “《赤翎劫》第一幕!“

    董武低沉的声音从幕后传来,他手中的铜锣“锵“地一震。

    刹那间,余涛精心设计的机关同时启动。董文身披红白双色绸缎从高台跃下,腰间缠着的细绳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当年空中激战的红鸟和白鸟。台侧竹筒爆开的硝烟恰到好处地漫过前排,有人惊得打翻了手中的茶碗。

    “当、当年云浮...古道...“

    余涛的旁白依旧带着熟悉的停顿,但此刻没人嘲笑

    ——他刻意控制的节奏,反而让红鸟坠落时的悲鸣更显凄厉。当白念准备俯冲杀死红鸟时,扮演商人的董武手持雷击枣木剑登场救助,台下爆发出一阵惊呼。

    散场时,一个穿着锦袍的商人死死攥着余涛的袖子:

    “这戏班我要了!出价随你开!“

    世代444年·秋

    他们的戏台已发展成十二辆精雕马车组成的庞然大物。最豪华的“云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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