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若利刃 (第3/3页)
才所问细查。”王富春直起身子,拍着酒坛道“若是查到你和王账房钱庄所为…你以为接下来这差官将会如何?”
“这……小、小人不知……”
“真若如此,区区命案又算甚大事”王富春举酒坛,放在眼前左右端详“王账房因私印交子结仇被杀,你判斩刑,王账房你在乡下以脏银所购田产、院房抄没入官,王账房老妻和你妻儿连坐流放……”
“啪!”王富春手一松,酒坛应声而碎。
李大个浑身抖如筛糠,裤子亦湿了一大片。
“大人,大人,可有变故?”吱嘎,牢门被推撞开来,门外强光刺眼,赵二郎和三郎举着明晃晃的刀闯将进来。
“出去!”王富春坐在那里巍然不动,头也没有回“方才本官说了,若无命令不得入内。”
“小人知罪!”赵二郎和三郎忙不迭的把刀又收了回去,躬身抱拳便往后退着关门。
“本官在此与李大个叙说旧事,你等且在外依赵正吩咐看守,休叫旁人近前。”
“喏!”
大门合上,地上那一滩尿水也不再闪亮,只映出了墙上油灯的点点萤火。
“若想不牵扯他人,此案只能尽速了解”王富春用脚踢动地上破碎的酒坛瓷片发出“哗啦”“哗啦”声“你既无人证,又有干系,来日本官升堂须将你严加审问。若果是你犯下凶案本官将依律报提刑司终审核验……你可知晓?”
“小、小、小人………”李大个此刻浑身颤抖,满头汗水映着灯火,不光裤子湿透连带衣衫亦是湿的变了黑色“那王叔婶和我父母妻儿……”
“提刑司差官前来终审核验,若是寻得人有嫌疑,并得凶器物证,对得凶犯口供,此案便结了。”王富春柔声道“依律:杀人者偿命,不累及家人。”
“是…是!”李大个瘫坐在地上,只得他出气得声音。
“目下凶器、脏银难寻,院内柴刀亦不知所踪。”王富春两指捻须“想来是赵正和江县尉勘验有疏漏,茅房内的粪缸还未捞寻。”
“是小人将柴刀丢弃到了粪缸里。”李大个有气无力的说道“还有两贯并四百文皆在茅厕之中。”
“噢,你因何要劫走这些钱财?听人道你并不好赌,莫不是好女色?”
“是,小人是喜好女色。”李大个双眼空空的望着那盏闪动欲灭的油灯“小人两年来独在钱庄,妻儿尽在乡下,寂寞难耐,是以需要银钱找烟花女子取乐。”
“喔,本官听得王长贵言道两个月前不见了五片金叶,莫不是你偷拿去送与哪个相好的女人?”王富春急急逼问。
“是我拿去。那日王掌柜和赵掌柜在钱库饮茶谈事,我去锁门时发觉装金银的红漆木柜未锁,加之王掌柜平日也不喜审理账目,是以藏在裤裆中偷带出去。”
“那金叶何在?”
“送了一位花魁小娘子。”
“何处花魁?官办行院皆有凭记,本官一查便知。”王富春眼神炯炯。
“应是私妓。”
“私妓?你方才不是说和王叔同出同入?如何寻得间隙去外寻私妓?莫不是就在钱庄前后?”
“喔…钱庄前后,是在钱庄近前,是那听音小筑。晚间王叔楼上算账,我便进去寻妓取乐。王叔算账须得两个时辰。事毕我回到钱庄他亦不能发觉。”
“那是你杀了王账房,拿走了银钱?你是如何行凶?”
“那日我洒扫完后,想起前日柜上银钱还有两贯四百,便想偷拿走。不曾想被王叔发觉,斥责我说要告诉掌柜赶我回乡。我恐失了活计养不活家中父母妻儿,于是到院中拿了柴刀趁他不备砍杀了他。后又拿走了钱财并柴刀一起藏于茅厕的粪缸之中。想着待来日我抬粪水到乡下倒在田里时再行处置。”
“呼~~~~”王富春长舒了一口气“那你可记得听音小筑那花魁小娘子姓甚名谁?是不是姓杨?”
“杨?……是姓杨。”
“好!既如此,凶案可了,不会再牵扯无辜之人。”王富春甚是满意,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衣摆“赵正依着你有嫌疑才捉你来此,不曾想果被他料中。”
“赵县尉?是他说小人擅自拉王叔尸首去安葬同发塚罪,这才捉小人来。”李大个不解道“他还问柴刀何在,小人告诉他已被小人丢弃。”
好个赵正,竟行两面之事,若是将来事发他倒可撇清…王富春心下很恨,转念一想:这李大个当众承认柴刀是他丢弃,倒是省去堂审许多麻烦。
“哦,你既已当众承认丢弃柴刀,那此事定可办得妥帖。”王富春敲了敲牢门,回身说道“柴刀形状你可说与赵县尉,他来寻找。”
大门打开,王富春背着手、挺着肚子抬头而出。
大门关上时一阵风来,牢笼内的油灯迎风而熄,或是油尽灯枯,李大个瞳孔中的光也随之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