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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弦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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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弦戈 (第3/3页)

穗,信徒们跪拜如金色浪潮。但若细观...

    “怎么,这不是画得很好吗?画里的人多漂亮啊,表情也很自然生动。”

    当夕阳穿透彩窗照射画布时,双重投影在圣堂地面厮杀。原本的女神手持麦穗赐福,仔细看却更像农妇握着麦穗刺向税吏。围裙褶皱里藏着异教纹样,圣光中的麦粒实为金币,女神瞳孔则是用镜面银粉绘制。

    象牙杖轻叩画框边缘,裂纹立刻蛛网般蔓延:“这些画家学会了用透视法亵渎神权,你看收割者弯腰的角度,恰好让镰刀阴影刺穿女神心脏。”他的指腹摩挲着画中农妇的铜镯,“这些画家把圣骨粉换成狐狸灰作底料时,可曾想过色彩也有忠奸?“他突然剧烈咳嗽,丝帕上晕开的不仅是血渍,还有从画作临摹的异端星图。

    孔雀胆汁调和的群青,寡妇梳头油炼制的赭石,囚徒指甲研磨的铅白,妓院墙灰提纯的朱砂,这些颜料,从前从未有人敢使用。

    老默的绷带在画布边缘拖出血色轨迹,像给这些禁忌之作镶上第二重画框。阿萝突然按住其中某幅风景画,云层里竟藏着用睫毛笔触绘制的矿工劳作图,那些弯曲的脊梁拼写出古老的谚语:“石头开花之日,金粉蒙尘之时“。

    教皇的叹息惊飞了栖息在画架顶端的渡鸦:“他们给农具镀上圣光,却让祭器生锈。这些画布正在吸食教廷的魂魄,就像白蚁啃噬承重梁...这仅仅是个象征罢了。现在,还有多少人是真的把女神放在眼里的?”

    “老头,你想找信女神的人?去东边找吧,这里的人谁还信这一套?你虽身为教皇,可你自己信吗?”老默绷带间渗出的血渍在画布上晕开,恰与油画中的晚霞融为一体。当阿萝指尖抚过丰收祭典图时,画中农妇的陶罐仿佛能渗出真实的麦香。

    “无论如何,现有的统治体系正在瓦解。百姓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被利用,物欲横流的世代并不是那么美好。”

    “这点,我们都管不着。自私自利也许正是大家都想要的。”

    “愚民是这样的,百姓只需要考虑怎么对自己有利就可以了,但统治者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管好你自己吧,老头子。还是那句话,找我求饶可以,但我可没功夫帮你收尸。”

    一旁的老默已经看到过无数次相似的场景了。

    “殿下,你们——”

    “没事的,老默,这就是我和老头的说话方式。你不用担心。”

    说着,阿萝将佩剑戴好,顺手抄起一瓶没开封的酒,“这瓶酒就当是我陪你闲聊的报酬了。”

    夕阳将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拉成琴弦状,随步幅变化奏出无形乐章。圣殿彩窗用碎陶片拼接,光影在地上投射出扭曲的权杖图案。阿萝面纱随呼吸起伏,如同随时会振翅飞走的白蝶。

    看着阿萝愤然离席,老默对着教皇安慰道:“主人,殿下没有恶意,她也是关心你,不希望你为此受伤。”

    “我知道,这些年,这丫头性子柔和了太多。刀子嘴豆腐心,很多事都看开了,她谁也不记恨。只不过,如果,哪天我不在了,恐怕没人能维系得了一众势力了。”

    “主人,或许,还是得等到殿下回来。”

    “谁都一样,他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毫无势力的小子,又能有什么作用。算了,走,早些休息吧。”

    朔月,一片纯黑的天空,又是寂静的园湖旁,只不过,寥无人烟之处,湖面竟一直有节奏地泛着涟漪。是雪?竟依稀有着雪花就着月光纷飞而至,星星点点,散落尘埃之中。

    “殷雪透回霜

    华音举手向空探

    散尽人间芳”

    白裙女子的身旁插着白色的细剑,不需要反射任何光芒,她洁白如盐,发出皎洁的莹光。在足够让剑鞘长出三圈年轮的光阴里,一人独饮一壶暗红色的葡萄酒,斜依靠在身后的青石上,不一会,便进入了梦境。而远处,传来了悠扬的琴声,音符像银匙搅拌蜂蜜般粘稠流淌,如烟般的乐曲似是裹挟着阵阵铃兰的芬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又回到了出海的那个雨夜,看见了从海上升起的暗影,苦香中游动着深海巨物的腥咸,对着她以及身旁的两个男人落下咒印,是最恶毒的诅咒与低语。琴声既出,林间竟穿过阵阵凌冽的细风,将嫩叶尽数裁剪,飘落至湖面,镜中似是隐隐显现出斑驳的月影,盐粒倾落而下,在裙裾上结出晶体,倒影竟也神似花瓣,玉盘迸泪伤心数,锦瑟惊弦破梦频。

    “......

    我了解离开树的叶 属于地上的世界凋谢

    断了的弦再弹一遍 我的世界你不在里面

    我的指尖已经弹出茧 还是无法留你在我身边

    断了的弦再怎么练 我的感觉你已听不见

    你的转变像断掉的弦 再怎么接音都不对

    你的改变我能够分辨

    ......”

    剑穗的流苏随风飘落,恰似二十年前马尔斯大公拉断的琴弦。看着眼前一败再败的兰瑟,卡蒂尔特无聊至极,好在阿柯提议唱歌给他解闷,才稍微有了些兴致。

    “亲王,你大哥这身手,兰瑟练一辈子怕是也难以望其项背咯。”

    没等阿柯回话,二皇子便从远处缓步走来。一众人赶忙起身,兰瑟也赶紧放下武器,拍了拍胸口,顺了几口气。

    “皇叔,我们抓到了一位十分有趣的人物,要不要见一见?”

    “好啊。”

    说着,一位长相酷似雕像的青年人被五花大绑地押了过来。

    眼前之人正是“层卡皇帝”的二儿子,说他是皇子也没啥毛病。这位爷两岁时便被父亲授予了“层卡海军元帅”、“征西大将军”等头衔。

    鲍尔特陛下前些日子被人推翻了政权,但这位“二皇子”运气好啊,人家当时在格拉芙侯国,亲自去邀请断侯参加加冕典礼,但被侯爷直接轰了出去,他自觉没脸回去交差,便一直躲着不敢回家,毕竟侯爷可是他们家最强大的后盾,如此重要的仪式没把人邀请来,父皇一定会骂死他的。

    没多久,父皇被刺杀的消息便传到了他耳朵里,本来应该坏事,但听闻,二皇子任命了新的总督,而那位新总督正好是父皇的旧部,怎么搞都应该给自己平反才是。他权衡一番后,竟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圭安,还没来得及招摇过市,便被埃雷逮住了。

    “‘二皇子’殿下,你真是应了那句话:只要足够弱小,你的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可爱。”真·二皇子如是说道,“同样是二皇子,我想问问,您知道为何鲍尔特陛下敢称帝吗?”

    “不不不,我不当皇子。您才是皇子。原因嘛,父皇...父亲说过,他小时候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先生给他算了一卦,说如果他不当皇帝,就一辈子不能吃肉了。”

    “就这?理由也太...太合理了。”

    众人皆被二皇子说的话震惊,“二皇子”胆子也大了起来,问道:“小民斗胆一问,殿下您为什么要当皇帝呢?”

    “我?当然是为了把不吃香菜的都抓去坐牢。”说着,真·二皇子弯腰轻轻捏了捏“二皇子”的脸颊,笑道:“我并不是皇帝,皇子殿下下次可别再说错了哦。”

    “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求陛下开恩,绕我一条狗命!”

    看着“二皇子”奴颜婢膝的模样,众人包括真·二皇子在内皆是哭笑不得。

    “放心,你又没干太多坏事。这样吧,我就罚你去种一辈子香菜,我今后只吃你种的香菜,可得好好努力了。”

    自此,大陆上便多了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香菜种植大家,他种的香菜成为今后的皇家专属特级食材,美名远播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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