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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 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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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传 素雪 (第2/3页)

今日奴还有事在身,就不叨扰郎君了。郎君若觉得你我还有缘,便多来这白沙堤上瞧瞧便是,逢着我踪迹却也不难。”

    说罢,一招手,与那唤作阿青的俏婢一同,带着阵阵香风飘然而去,只留下少年依旧转头望着佳人纤丽绝伦的背影。

    ……

    齐克让从未想到老师那样神明般的人物,离去会那样地让人猝不及防。

    当迷茫如黑夜将他吞噬之时,一位故人前来拜访了他。

    那是他的一位师哥,后来被天家赐姓李,但当时师哥还复姓朱邪。

    师哥不是汉人,却是名将之子,部族势力极大,全不需担心前程。

    当时,外边大雪纷飞,屋内却烧着红泥小火炉,温着新酒。然而明晃晃的火光,也无法将师哥脸上天生的冰霜融化。

    粗糙的双手交叉支着下颌,下颌上方是师哥那张素来冷峻的面庞。师哥的目光,却罕见地有一丝丝温暖。

    “师弟,你未来有甚么安排没有?”

    “安排?我这样的药商之子,能有什么安排?无非是回家行医,继承家业……”

    “克让,这不是你心里话。”

    “师哥,你也知道当今天下,无论文武两道,都没有一个药铺老板之子出人头地的位置。”

    “那么——”师哥眼神露出一丝嘲弄:“为什么不去苍鹰狡兔,明驼荒沙的世界里闯一把?听你的话,好像老师也是呆坐在家里,就立下了不朽功名。”

    “师兄,你是说……”齐克让若有所悟。

    师哥点了点头,似乎有所感触:“正是我的家族过来的地方。想必你也知道,与大唐为敌百余年的吐蕃已经内部崩溃,一位名叫张议潮的大英雄兴起义兵,正在收复安史乱事以来,帝国丢失的疆土。”

    “你是让我去投奔议潮公?”

    “武宗陛下谢世,当今圣人不喜欢老师,所以也信不过你。但相比起来,朝廷更信不过那些不费国家一把铁、一束草、一斗粮的河西父老,因为他们已经在敌寇统治下生活了百年。”

    “如果有一个中原人西出萧关,代表朝廷在归义军中建下奇功,正可以为朝廷拆分归义军提供口实,而这个人未来的前程,自不必我说。”

    “可是——”齐克让问道:“议潮公也是绝顶聪明之人,这样的道理,他又怎会想不到?”

    “嗬嗬嗬,我愚蠢的师弟啊……”

    师哥眯了眯双眼,长吐一口浊气,手掌推了推下颌:“因为和老师一样,议潮公也是英雄。而这个世道,只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语毕,两人默然对视,良久无言。

    ……

    当师哥离开后,齐克让决定去见一个他在乎的人。

    在初次相遇之后,他们之间已经历了很多,关系已经相当不同寻常。

    但当他见她伫立在院中,在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内,如雕塑般等待他的到来时,齐克让仍感觉心口顷刻被堵住了,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

    她轻轻拂去头顶积压的雪粉,如同一道仙影般悠悠迎上来。

    “阿雪。”

    齐克让低声唤道。

    “你现在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倒像是让时光倒退了许多年。”阿雪柔柔地微笑着,冰肌虽在漫天积雪映衬下,依然不减其白,如最精美的邢州瓷。

    齐克让有点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发髻,顿了顿,但胸中按捺不住的情感让言语终究自口唇间倾吐而出。

    “我年纪比你小,做事优柔寡断,偏偏还醉心功名。认识这么多年,你也该知道我还有一堆的坏毛病。回顾过往种种,我实在觉得自己没资格说这些话,倒像是利用我们的交情要挟你似的……”

    阿雪妙目顷刻睁大,素手掩住微张的小口,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我现在马上就要去西凉,那片归义军和吐蕃人连年混战的沙场上去了。可笑啊,我是如此地贪婪。但是,这该会让我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男人。阿雪,你愿意让我预支一下承诺,嫁给我,做我齐克让的妻子吗?我觉得西凉风景壮美,其实也是个举办婚礼的好地方。”

    齐克让随后就看见阿雪一言不发,转身向屋内走去。这一刻,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但没多久,她便抱着一张连珠式黑漆玉足桐木琴,回到了院落中,款款坐上茵席,素手抚琴,琴音洒洒如流水,却有铮铮壮怀之气。

    “君当仗剑,大杀四方,妾自抚琴,浮沉随郎。”

    阿雪双目凝注在齐克让脸上,清澈一如初见时。

    ……

    西凉,鄯州城。

    这曾是一座护城河、吊桥、城门,重关叠嶂;瓮城、月城、关城,城城设防;城楼、箭楼、望楼,楼堞环列的坚塞重镇。

    但经过数次与吐蕃人的攻防易手,这座城池早已残破不堪。纵经过齐克让百计修复,但因为时间仓促,也只到堪堪可用的地步。

    归义军的急速发展,已经严重刺激到了内争不休的吐蕃人。不仅是河陇地带的吐蕃残党,就连雪原上和苏毗地争斗不休的寺庙,也纷纷出兵,召集了号称多达二十万的大军,向摇摇欲坠的鄯州城浩浩荡荡杀来。

    吐蕃人虔信佛法,军阵中充斥着明晃晃的光头与飘扬的袈裟,时而响起的佛号声通天彻地。

    张议潮将军的主力此时远在河西走廊北端的沙州,防守鄯州城的,不过是几千仓促聚集的汉胡各族义兵而已。

    裹疮出阵,饮血登陴,对于当时的齐克让来说,不过是寻常事而已。

    但在那一天之前,即便是这样残酷的战地,也绝非什么噩梦,反而颇有几分血海中的温柔。

    从小娇生惯养的阿雪,在西凉这沧凉荒远之地,便于军营中嫁与他为新妇。成婚之后,不仅洗手作羹汤,还得为他激励士卒,收揽人心。甚至战事紧急之时,她也得披上戎装,躬自搏战。

    但她日复一日,只是淡淡地笑着,从未有半句埋怨。她说,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便已是上天赐予的最大幸福。

    喧天的佛号鼓动洪流般的敌阵冲向城垣,硕大的巨石被抛入护城河,垒在城下,形成高及墙腰的石丘。来自“庸”阶层的炮灰步卒在宗教鼓舞之下悍不畏死,以惨烈的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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