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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改土归流,用夏变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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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5章 改土归流,用夏变夷 (第3/3页)

讳王国光的质问,神情坦然地点了点头:“此事确实靡费不少。”

    不等王国光再言,温纯便朗声道:“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

    “西南诸省,本是汉家,太祖皇帝既再造华夏,岂能安心将其视为征发资源,调动民力的外亲?”

    “大司徒,这是我朝的天命,此时不花这个钱,往后恐怕反而耗费更多。”

    这话一出,汪宗伊悚然动容。

    他竟下意识拍案而起,击节称赞:“总宪此言在理!”

    说罢,才反应过来失礼,便要转头朝皇帝请罪。

    朱翊钧没理会这些细枝末节,只是上下打量温纯。

    几年新政下来,这些大臣的精气神,当真是一个个都磨砺出来了。

    温纯这话颇为含蓄,却正中要害。

    所谓“我朝的天命”,可不是胡乱吹嘘。

    后世常戏称,帝国的边疆,总是会不断刷新蛮族。

    只能说,华夏三千年,强大得太久,以至于一切都似乎理所当然一般。

    但土地可不管这些,谁征服这片土地,就是谁的领土,每一朝每一代,都是“再越关山,从头开始”。

    这个过程甚至是别无选择的,华夏不做,蛮夷也会做。

    当前宋拒绝消化新土地时,在家奴党项人眼中就失去了“文明灯塔”的地位,宁愿自创语言民俗,另立一国。

    当蒙元霸天下百年之时,儒家的章服彻底崩坏,华夏的文教断绝脉络,百姓穿着色目人的衣服,豪门士族以蒙古名为荣——若非到了“泰半汉奸”的地步,不得不安抚天下大多数人,太祖皇帝吃饱了撑着才承认蒙元的正统。

    移风易俗之事,并非朱重八振臂一呼,天下人就会重拾衣冠。

    限制汉夷通婚,强令穿回儒家的服饰,用回汉家的言语,是一个极其艰巨的过程,直到嘉靖年间,汉奸才彻底失去统战价值,世宗皇帝才能顺势废除前元的祭祀。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成果,这是明朝从驱逐鞑虏,救亡图存,到用夏变夷,改土归流,一步步拿到手中的天命。

    这条路必须继续走下去,没有停歇的余地。

    一旦安于现状,土司可不会自然而然地消亡,届时前唐的安禄山、前宋的党项人,有的是故事给明朝挑。

    若非这百年里放缓了步伐,播州这两年也不至于传出“帝有万军威,我有万山险”这种显然有割据之心的民谣。

    这时候谈省钱?往后恐怕多耗费十倍都打不住!

    温纯之言,是堂皇正道,以至于汪宗伊这种老儒乍一听便拍案而起。

    申时行、王锡爵、沈鲤不过默然片刻,同样败下阵来:“总宪正论!”

    眼见温纯纵横捭阖,将殿内同僚逐一说服,皇帝终于有了动静。

    朱翊钧放下手中的茶杯,与桌案发出轻微的声响。

    待群臣注意力转向自己,朱翊钧才缓缓开口:“温卿一番言语,实令朕动容。”

    “移风易俗,用夏变夷,绝不可搁置于后人!”

    温纯见大政抵定,这才长舒一口气。

    不过,必要性论述完了,方法论这一关,却还待再议。

    朱翊钧朝温纯颔首道:“西南土司改土归流之事,便交给温卿,具体章程出来后,再上廷议分说。”

    “朕只有一点要嘱咐你。”

    温纯洗耳恭听。

    朱翊钧沉吟稍许,缓缓开口:“朕登基以来,改土归流事,不过一例。”

    “乃是云南临安地方,土官普崇正勾引侬贼,起兵谋逆,平定后,顺势改土为流。”

    “其余无论是永乐年间的思州也好,弘治年间的广西思恩府也罢,乃至餋利州与左州等等,无不是先有田琛、岑浚、王受等人谋逆,而后才顺势而为。”

    “如今无缘无故,贸然改土归流,恐添无妄之灾。”

    “哪些拉拢,哪些打灭,哪些允其认祖归宗,迁居内地,又有哪些特事特办,其中尺度,万万要把握好!”

    不要以为这些土司不会串联。

    王朝末年烽烟四起的说法,并不是什么修辞。

    北方的蒙古人、辽东的女真人、东南的倭寇海盗、中原的白莲邪教、陕西的义军……除了这些以外,西南也从来没有消停过。

    不说断断续续打了五十年的明缅战争,单是死伤百万余人的奢安之乱,就不容忽视。

    有地有钱有兵的土司,永远是逐鹿天下的预备役。

    想提前对人家动手,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若真是唾手可得的功勋,先帝们早就做了,哪能羁縻至今二百年?

    怕的就是云广、贵川等地土司唯恐唇亡齿寒,干脆先发制人,联手造反!

    温纯是个能臣,但毕竟遥控偏远之地,这事需得慎之又慎。

    好在,拉拢亲善,安抚中立,屠杀异己这种事,本就是朝臣基本功,温总宪连连颔首,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分化之事,臣欲自岑、杨两族始……”

    朱翊钧高屋建瓴,日理万机,对这种具体操作的事向来安心放权。

    他摆了摆手:“年后文华殿呈上细章。”

    温纯从善如流。

    年会议到这里,也差不多进入进入尾声了。

    几宗事议了个大概。

    定下大方向后,就要交由内阁、部院去廷议、部议细则,以及具体施行了。

    当然,除了海贸、西南等诸大政外,万历八年最无可争议的大政,仍是非度田莫属。

    朱翊钧目光扫过王锡爵、王国光、沈鲤等人。

    “说说度田的事吧。”

    他轻声开口。

    一旁的张宏默契上前,将为度田事所准备的卷宗递上。

    皇帝停顿了一会,给群臣翻阅的时间。

    “度田才开始大半年,各地官吏、宗室、大户就轮番上阵阻挠,从聚众打杀清田小吏的代王,到阳奉阴违的池州知府郭四维,乃至毁堤淹田的地方大户,你方唱罢我登场。”

    “也别再给这些人迷途知返的机会了,再几日便万历八年……”

    朱翊钧环顾群臣,神情带着厌恶:“过完年,便开始杀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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