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乘风破浪,名飞云上 (第2/3页)
涌。
兵部尚书刘大夏,干脆说出了郑和下西洋害死了上万人的说法——“三保下西洋,费钱粮数十万,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夺宝而归,于国家何益?”
此时的朝廷,基本态度已然变成了,海运很坏,谁都别搞。
当然,也正是这个时候,勋贵官吏们的走私,蒸蒸日上。
广东总兵柳景,将麾下军需储备的硫磺、硝石,打包卖去了越南。
南直隶魏国公府伙同浙江海道御史,挪用“余价官盐”,巴巴跑去跟弗朗机人兑换香料。
这种中枢想干都说亏本,朝臣私下又趋之若鹜的情况,一直到武宗皇帝当国之时。
正德三年,海贸事有了转机,一场声势浩大而绵延日久的“禁通之争”,自然而然地开始了。
先是市舶司太监熊宣,一改“市舶司守株而待,无所事事者也”的模样,主动在不是朝贡的时间点,迎接藩船,并且奏请将藩船抽税后上岸。
礼部当头一棒,呵斥其“妄揽事权,令回南京管事。”
但所谓前赴后继,继任的太监毕真,再度上奏揽权,“旧例泛海诸船,俱市舶司专理,迩者许镇巡及三司官兼管,乞如旧便。”
当然,这种出于内廷揽财的动机,立刻被科道回以“不许往来,私通贸易,番舶非当贡年,驱逐远去。”
火一旦烧起来,就止不住了。
此例一开,土官流官、中枢地方、东南沿海,先后下场,掐得是头破血流。
任广东右布政使吴廷举,上奏允许船舶通航,并对往来船舶实施抽分之法;广东右参议陈伯献当即上疏弹劾上司吴廷举,言此举“使奸民数千驾造巨舶,私置兵器,纵横海上,为地方害。”
对此,礼部认同了后者的做法,“令抚按等官禁约番船”;而广东巡抚林廷选等人,则是对礼部的命令置若罔闻“因循未止”。
浙江大户,故太子少保何诏的次子御史何鳌,高举外藩威胁论,言外藩“前年驾大舶突进广平省下,铳炮之声,震动城廓”;而时任广东都御史的陈金,反唇相讥“海贸开源,以备军饷之用,可仿制铳炮。”
这场争斗一直持续了十余年。
从正德三年开始,两派撕咬不断,政策摇摆不定。
直到正德十六年,武宗皇帝崩于豹房。
皇帝驾崩的第二天,内阁首辅杨廷和,便下令驱逐在京外藩——“哈密及土鲁番、佛郎机等处进贡夷人,俱给赏,令还国。”
广东地方也终于结束了摇摆,对弗朗机人实施搜捕,甚至引发了震动一时的广东屯门海战,以一种轰轰烈烈的方式,宣告了正德海争的结束。
当然,雁过留痕,正德开海虽败,但好歹是留了些历史文件下来。
也就是如今栗在庭口中的祖宗成法。
“榷十之二!?”
这税数,高得有些吓人。
直让王国光豁然转过头,紧紧盯着栗在庭。
申时行也露出惊讶的神情,栗在庭究竟在福建如何纵横捭阖,竟能从容榷十之二!?
成法归成法,不可能拿来就能用,前宋还动辄海税年入百万两呢。
今时不同往日。
要知道,高拱主持的隆庆开海,阻力重重,只开了一个泉州月港,不仅将税收托付给地方留存,作为军饷,甚至年收税也不过“一万余两”,跟打发叫花子没什么区别。
开了两年后,外藩来朝的船只有所增加,关税多收了些。
福建地方立刻上奏,言及“饷骤溢至二万九千两,实涸泽而渔”,此后便一直停在了三万两这个数目。
跟这对比起来,榷十之二,可真是好大一笔钱。
国初时,太祖只收海贸六分税,海税也没有低于十七万两的时候。
栗在庭沉着地点了点头:“外藩,以及海商……我是说民商,日夜求互市而不可得,哪怕十之二亦是趋之若鹜。”
“抽税之事,我业已与福建诸商行、藩属达成了共识。”
他稍微解释了一句,而后继续说道:“如今彼辈唯一的顾虑,便是朝廷的态度。”
“生怕朝廷举棋不定,行而又废,乃至引蛇出洞。”
“再加上有心之人鼓噪,福建坊间‘宁信走私,不信舶司’的民谣,几乎都唱开了。”
“哪怕我亲自出面作保,彼辈却唯恐我是胡宗宪第二。”
“寻根究底,此事尚需中枢臂助……”
说到这里,意思就已经很清楚了。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汪直生为互市,死为互市,哪怕遗言,都在为互市奔走疾呼“通关纳税必使沿海富庶”。
其人受戮二十年以来,番外贼寇愤然不平,浙闽海商皆以为冤,东南百姓欲平其反。
可以说,汪直几乎已经成了沿海互市的精神象征。
而当初诱杀汪直固然一时痛快,但代价就是封疆大吏的信用、中枢的威望、以及朝廷开设互市的可信度。
徙木立信为何传颂至今?营商环境被破坏后,就不是空口白话能把人喊回来这么简单了。
现在栗在庭做完了封疆大吏一切能做的事。
剩下的,就是朝廷要表的态了。
张瀚怫然不悦:“朝廷安能为彼辈折节!”
王世贞低眉垂目:“那就别想着抽人家的税了,还是想想如何缉捕走私来得实在。”
汪直死后,倭寇复乱,官军吏民战及俘死者不下数十万。
这口锅,在王世贞的史书里,早就隐晦地扣给了世宗皇帝以及当初一干廷臣。
此时王盟主也难得甩起了脸色。
王国光出面打着圆场:“海贸乃财赋开源大计,诸位相忍为国多年,不要伤了和气。”
看得出来,大司徒是真的很想抽税。
他犹豫着看向栗在庭:“栗部堂,若是沿海通贸,不知海税略计几何?”
不要问中枢能为你做什么,你先说说能给中枢带来多少税赋。
汪直平不平反,关键也不在其冤不冤,主要看朝廷替世宗皇帝认错,能值多少钱。
申时行与王锡爵不约而同身子往前倾了倾,认真看向栗在庭。
栗在庭沉吟片刻:“我若镇福建,两年以后,每年不少于百万两。”
他没说自己离开福建后会怎么样。
就像当初正德海禁之争,巡抚林廷选可以对礼部的禁令置若罔闻一样,若是之后地方跟中枢步调不一致,海税重回一年三万两的情形也不无可能。
外人当然忽略这些细枝末节,只听到其口中的数目,每年百万两……
汪宗伊忍不住眼皮跳了跳,朝身侧这位故两广总督投去征询的目光。
殷正茂犹豫片刻,小声回应道:“应当差不离,嘉靖二十六年,我军剿灭倭寇、攻陷双屿岛据点后,同年五月、六月,便有一千二百余艘没收到消息的大小船只,照旧前去走私。”
汪宗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说法有些笼统,毕竟里面肯定有裸着一条舢板的海民。
不过即便如此,照这个贸易规模,按十之二抽税,一年百万还真不是吹嘘。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张瀚,上百万两的赋税,未必不能通变一二……
殷正茂这话虽然小声,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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