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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入内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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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入内门(五) (第3/3页)

都是灵修出身,体魄天生比凡人要强,除非凡修的根骨清奇,像江暮雪那样能修炼日进千里的绝世天才,否则他们确实不太看得上凡人。

    而柳观春还在外门当过十年扫洒弟子,根骨堪称差到极致,即便她是雪灵根,师兄姐们也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特别是入了秋,下山降魔一事迫在眉睫,他们可不想组队驱魔时,被柳观春缠上,因此不要和她接触便是最好的选择。

    但柳观春并不在意这些,她一如既往,孤身与傀儡人偶对战。

    可是,平时都能忍受的寂寞,今日却有点熬不住。

    柳观春想,那是因为有白衣师兄陪她了……她尝到一点甜头,再让她去吃苦,自然难耐。

    也许也是因此,她对江暮雪给予的虚情假意,才会那么的念念不忘。

    柳观春在比武场中等了许久。

    半个时辰过去,柳观春看了一眼天色,她想,白衣师兄没来,定是因为他还有剑术课要上。

    一个时辰过去,天色昏昏,武斗场还是空空荡荡。柳观春想,兴许人家刚刚忙完,正在吃饭呢。

    两个时辰过去,已是深夜,柳观春肚子饿了,她拿出一盒红豆沙甜糕,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地吃着。她本来想买来分白衣师兄吃的,谁料,一晚上过去,她都没有见到他。

    柳观春等不了太久,她叹一口气,站起身,拍去手中的粉屑。

    她本来想收起卷轴,转念一想:万一白衣师兄忙好了,想来找她,可是她已经走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柳观春又加练了一个时辰。

    她准备好了无数白衣师兄失约的理由。

    -

    绝情崖。

    江暮雪打坐入定,风雪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飘然若仙。

    他没有关闭比武场的召人符箓,任由那嘈杂的声响在耳旁不断回响。

    他入定一贯沉心静气,不为外物干扰,但今日不知为何,许久不能浸入无我的境界。

    既无法调息,江暮雪施施然睁开眼。

    他偏一下头,看到符箓漫出的红光不断,三十七号比武场,还没找到应战的对手。

    江暮雪的黑睫轻颤,他无端端想到今日学府所见一幕。

    柳观春生得瘦小,臂骨伶仃,下颌消瘦,正因她脸颊不够丰腴,衬得那双杏眼既黑又大,像是紫到发黑的葡萄,带着点不自知的倔强。

    她无措地站在人群之中,被那些御剑行来的鲁莽弟子冲撞,手里的书册哗啦啦落了一地。

    少女心疼地蹲下身子,捡起一本本剑诀,用灰溜溜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册子。

    那时,江暮雪在想什么呢?

    哦,他在想,为何柳观春连一颗储物用的藏宝珠都没有……

    不过,由此可见,她的确人缘不好,就连上课也是孤零零一人,难怪没人陪她喂招。

    已过去三个时辰了。

    江暮雪点开比武场的光幕,柳观春还站在训练场中,满身大汗地练剑。

    她在等他。

    江暮雪的指骨一动。

    他的身后,倏忽传来了脚步声。

    绝情崖有设下禁止弟子进出的法阵,能来此地的人,唯有掌门、宗门长老,还有唐婉。

    江暮雪五感敏锐,一回头,果然看到了一身绮丽红衣的唐婉。

    唐婉如今没有剑骨养护,穿得又清凉,有点受不了绝情崖无尽的飞雪。她瑟缩着,拢了拢单薄的外衫,想到红木食盒里的甜汤,又鼓足勇气上前,亲昵地喊:“大师兄。”

    江暮雪抬眸,一双凤眼淡漠如常,眉心那一颗断情绝爱的守元痣灼灼生辉。

    过了一会儿,他凉声道:“若是身体不适,为何还要来绝情崖?”

    今日江暮雪本想去巡察学府弟子的剑术情况,半道上撞见唐婉乘坐的飞云车。

    唐婉撩帘,气息奄奄地对他道:“师兄,我自剔除剑骨后,总有些神识涣散,髓海不宁,父亲闭关不出,宗门里只有你能帮我调息一瞬……”

    江暮雪顾念她是恩人之女,没有拒绝,也是自此,今日他们才一道来了学府。

    唐婉听到江暮雪语气冰冷的关怀声,心中稍安,她笑了笑:“我想为大师兄送荔枝甜汤……”

    江暮雪却没有接,“不必,自辟谷后,我已鲜少喝汤。”

    修士辟谷后,虽说没有饥渴劳累感,但喝一口汤,吃一碗饭,还是没什么妨碍的。

    江暮雪只是不想再用她送来的吃食罢了。

    唐婉面上讪讪,心中略有点尴尬。

    她提着食盒,没有逗留的借口,正想离开,却不经意间瞥见江暮雪点开的光幕。

    光幕中,一个梳着尖尖双髻的少女,一手持剑,一手捏糕,专心致志与傀儡人偶对练。

    女孩挥汗如雨,不知疲倦,脸颊红扑扑的,晕起粉色,衣着虽朴素,却难掩她娇媚容颜。

    此人,可不就是那个心机颇深的柳观春!

    唐婉顿感毛骨悚然,她惊恐地看了江暮雪一眼。

    师兄无情无欲,不在意世间万物,他这样道心纯粹的剑君,怎会偏袒旁人?他为何照看柳观春?难道他想起迷魂梦境中的种种事情了?

    唐婉咽下一口唾沫,颤声问:“师兄,光幕中的女子是?”

    江暮雪一怔,不知为何,他本能不想让人看到柳观春。剑君轻飘飘一扬袖子,拂去比武场的景象,他漠然地解释。

    “不相熟的后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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