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玉瑶 (第2/3页)
阿萝语气轻柔,多了些笑容,只是,仍然一副寡淡的神情。
“这些年,有他们陪着你,倒也不算寂寞?”阿德嘴巴上说着是替阿萝高兴,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生出了些不平衡感。
“不要多心。这是我的责任,菱姐托付给我的事,不能丢下不管。”
“我晓得菱姐是好人,可...”
“公子不用担心,小姐已经做好了安排。”一旁的修沃赶忙上前解释,“你们尽管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切留给我。职责所在。”
也不知为何,听了这话,阿德更不是滋味。这两个字让他心里别扭极了,似乎只有自己才是那个最不负责的人。明明自己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到头来究竟为谁辛苦为谁甜?本以为今日重逢应该一团和气,却隐隐生出了一众不痛快的事,如鲠在喉,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大哥,咱们先开饭吧。我知道你们大概今天就能来,所以,生意都没做,专门为你和弟弟准备了接风宴。”
说罢,阿萝朝着后厅走去。不一会,领着小兰、小美等人将众多佳肴端上餐桌。由于人员众多,整整拼了四张桌子。阿萝、阿德位于正坐中央,阿柯、小米坐于二姐身侧,修沃坐到了阿德一边。
看着二姐毫不客气地就给自己倒酒,阿柯小心翼翼地对着大哥问道:“大哥,我能喝点酒吗?”
“...无妨,今日重逢,不用拘束。”随后转头对阿萝说道:“少给他倒点,酒量比父亲差远了。”
阿萝满口答应,但心停手不停,一杯一杯地给弟弟灌酒。她自己酒量极佳,开场就干掉了一瓶,一点醉意没有。话分两头,阿柯这边可就惨咯,没两杯酒便一脸通红,开始胡言乱语。
“我想上天,和太阳肩并肩...长大了,我要当太空人...盖亚!!!”
先前的顾虑以及隔阂,在这一场宴饮中似乎烟消云散。阿萝被阿柯弄得哈哈大笑,不断地逗着弟弟玩,一旁的小米也跟着阿柯手舞足蹈。阿德终于放松了心中紧绷的弦,可转念又想,此情此景,如果父亲也在,该多好啊。他都能想象出父亲一手抱着阿柯,一手搂着阿萝,三个酒鬼活蹦乱跳的场景了。
看着阿萝喝了一杯又一杯,他心中又是一阵不可名状地叹息。当年的阿萝,虽然不胖,但多少有点婴儿肥,面色红润,表情也比现在丰富多了。而如今,如果不是喝了点酒,消瘦的身形配上冷白的面容,任谁的都无法将之与当年的活泼少女联系起来。想到此处,他仿佛能将这些年阿萝吃的苦尽数重映在脑海之中。如此情形,如果故人再次看见,该是有多心疼。
相比之下,自己健硕了许多,精气神提升了一大截。虽然也一直在苦修奔波,但那只是身体上的劳累,况且疲劳更为精神上的空虚起到了麻醉剂的作用。
这一顿饭吃了好几个钟头,大家都高兴得忘记了时间,直到门外传来了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老默!”阿德抽身去开门,瞅见了一张熟悉亲切的苍老面孔。望着老者日益衰弱的身体,他不免有些自责与心疼,“你这些年还好吗?身体怎么样?”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比起阿德,老默明显更激动,扑通一下,直接给阿德跪下了。死死抱着阿德,不肯放手。
一番叙旧后,老人说明了来意。
“这么着急见我?老头子又想来哪一出?”
“陛下十分想念您。您要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他是最关心你的人。”
“哼,算了,我去叫上阿萝和阿柯。咱们赶紧出发吧,以免老头子整出别的破事。”
说着,老默从身后取出一套干净的袍服,示意让阿德换上。阿德原本一脸嫌弃,十分不情愿,但面对眼前善良的老人不断地劝诫,他最终也只好妥协,但仅仅只是把那件袍子披在了拉比亲手给他做的武士装之外。说起来,这件袍子,样式上,和阿萝的完全一样,仅仅是颜色不同,是纯黑色的。
拜见完阿德之后,老人又参见了阿柯,对于这位马尔斯公爵他也给予了极高的评价,称赞他比起当年的阿离有过之而无不及。阿柯这些年听惯了这般说辞,也不当回事。他对于面前的老先生充满了好感,毕竟一直听大哥和二姐起。只不过,老默看人看得一向极准,他第一眼便看出了阿柯的不凡,所以自认为没有任何一句话是吹捧。
十三座石灰岩钟楼呈锯齿状排列,檐角悬挂青铜铎铃。每座钟楼代表一位使徒,石基雕刻其殉道方式:嵌入碎石子的盐柱、嵌满陶片的人形凹陷。
圣殿的外围,阿柯小米看见了零零散散在地上插了大约四十根蜡烛。
“每一根蜡烛,代表着一位为了女神而英勇献身的圣殿骑士长。”
这座老远便瞅见的洁白圣殿十分庄严,可,走近之后,阿柯便不觉神奇,这样的建筑,在马尔斯也是有的。真要算起来,就是和树老头的图书馆相比,这也并不算得上宏伟,可能更多的还是其历史、政治意义吧。虽说进入神国时间极短,但一路所见所遇却与之前听说的完全相反。
在刚认识二皇子不久,他便听到了许多关于迦撒特的传闻。说那里都是些雄奇瑰丽的建筑,可真到了这,发现和自己的老家马尔斯没啥区别。整个卡洛都在说神国哪里哪里混乱,底层如何如何民不聊生,连饭都吃不起。事实上,这里的人民过得不要太好。虽不是都大富大贵,但除了极少数地区,大部分人都能有基本的生活保证。反观卡洛,许多人民连饭都没得吃,就是在富裕的地区,人们也过得不如意,成天抱怨生活艰辛,情绪十分低迷,这些却没有在罗赛那庭看见,即使在杂乱的外城,也没有瞅见。想到这,他想到了大哥经常给他讲述的往事,大哥和二姐童年所经历的一切似乎并不符合如今神国的种种,这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殿内的棱柱表面阴刻着历代殉道者的临终姿态:第三柱是单膝折断仍紧握经卷的盲眼修士,第七柱展现被剥皮者用肋骨执笔书写遗训,最顶端的断裂处留着被劈砍过的剑痕。
蜂窝状拱顶由肋架支撑,每根肋架末端挂着香油铜灯。地面铺陈雪花石膏板,接缝处填嵌黑曜石碎末。彩陶壁砖拼贴出十三场著名瘟疫图景,釉面特意保留了烧制时的气泡与流痕。
“老头,你看看谁来了。”阿萝的这句话,将阿柯从一阵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原来,他刚刚已经拉着小米,跟在大哥二姐身后不知不觉地走入了圣堂。眼前是一位穿着朴素白袍的老人,看着很亲切慈祥嘛。他并没有坐在中央的大椅子上,而选择了大厅一侧的一条木凳,木凳边缘有道半掌宽的磨损,几百年来,每位继任者就座时,都会先用权杖尖端抵住相同位置,因此才形成了凹痕。
“孩子,你不应该再回来。”
“我做事,轮得到给你解释?”刚听到老者的开口,阿德竟直接露出了极强的抵触情绪。说起来,这些年敢对面前老者没大没小的也就阿萝而已,却绝对不像此刻的阿德一般嚣张并充满敌意。
“怎么,学了几年武艺,就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至少,如果我今天想杀你,你绝对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大哥,可别啊,咱们还是先讲道理,别人没有不仁,我们不能不义啊。”自进入大殿,阿柯便觉得有些阴冷,仿佛石壁的寒气都渗入了他的鞋底。
阿柯的一句话,让阿萝忍不住捂着嘴轻笑了两声。阿柯这才反应过来,真奇怪,为何大哥和这老头一阵剑拔弩张,二姐却没有阻拦的举动,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别管他俩,小时候,大哥就这么和老头说话,不用当真。”阿萝解释道。
阿柯的出言让老者的目光扫向了他:“你是阿离的儿子吧...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您居然也认识我父亲?”
“他没给你提起过我?”
“您不是教皇吗?我知道啊。大哥说起过你,他让我叫你老头就行了,对你不必客气。”
“只有他这么没大没小。连阿萝和你都被他带坏了。”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陛下?”
“我是你父亲的教父,你也可以跟着这么叫我。”
“啊?”阿柯惊讶地望向了大哥,直到大哥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他才知道居然还有这件事。
“孩子,整片大陆,除了我,又是谁有资格当你父亲的教父?卡洛的皇帝还是阿离的晚辈呢。”说到这,教皇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你连这都不知道,应该也不知道,你这无礼的大哥是谁吧?”
“大哥?大哥不就是大哥吗?”显然不对。一旁的小米拉了两下阿柯的衣角,似是提醒着他,“对吼,大哥是你们这儿的圣子,应该是很大的官吧。”
“不是官,尽是些包袱罢了。”阿萝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头,“大哥是老头的外孙。要不然,他们怎么一个姓呢。”
“啊?”阿柯终于想明白了究竟是哪里奇怪,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这么一来,大哥竟真的和自己就没有血缘关系了?可是,大哥的父母又究竟是谁呢?二姐也好,大哥也罢,他们从来不提及自己的父母亲人,唯一天天挂在嘴边的父亲还只是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义父。想到这,他又想起了店里的一众小伙伴们,大家都是无父无母。真是件悲伤的事啊。
“教父,您真的是大哥的亲人啊?”
“是的,只不过,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琉璃窗将夕照切割成块,在两人之间划出血色沟壑。
“切,当你的亲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话一出,阿萝也赶紧拉了拉阿德的胳膊,似乎终于有了想要调和矛盾的意思。这可让阿德有些不爽,眼前的臭老头才是造成二人悲惨命运的罪魁祸首,现在阿萝居然有胳膊肘往外拐的意思,让自己好一阵不悦啊。
“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除了一身蛮力,这些年,也不知道学了什么,有机会我倒真是要好好问问你那老师,乱教了你什么本领?”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说拉比的不是!拉比真心待我,视我如亲子。你呢,明明是我的至亲,却只知道把我往火坑里推,让我和亲生父母反目成仇、永不相见,天底下哪有你这样无情无义之人。”
“还是我高估你了,简直是大不如前。一身戾气,把你的心都腐蚀殆尽。本想着,让阿离带你离开,在岛上大可以过平静日子,你倒好,非要千方百计地趟这池子浑水!”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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