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海烟 (第2/3页)
好吃,但肯定能保证饿不死。山珍海味?实在是抱歉,有钱也买不到。
“这不是挺好的吗?大家都可以衣食无忧。”小方摸了摸骑士团徽章,感到不解,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值得抱怨的?
“他们的生活全都靠着政府,可政府根本没有钱。看上去他们也都在为政府工作,很公平是吧。但当你付出加倍的劳动力后,却发现还得到与原本一样的回报,又会怎么想?你还愿意认真工作吗?反正随便干干也能拿到钱,能活下去。”
勃莱斯自己的这场婚礼中用到的大部分材料道具都是从外省买来的,花的是她原本的积蓄。一方面,拉库根本无法生产过于华丽精致的商品,另一方面,这里的工资也根本满足不了本省之外的多余消费。
“个人的欲望和集体的利益永远都只能满足一个。你说的没错。”说话的人正是二皇子。没有受到邀请,但他仍然厚着脸皮来参加典礼。刚刚还悠闲地在远处瞎瞅,现在却忍不住靠了过来。
今天的二皇子仍然一身白色的轻甲,与勃莱斯暖米白色的婚纱不同,白甲在阳光下泛出冷蓝色调。他又戴上了那双洁白的长手套,腰间夹一柄细长的银色佩剑。
远处传来铸铁大门关闭的闷响。勃莱斯见到二皇子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默默起身从一旁拉来一把椅子。
“光是为办这场婚礼我就下了大功夫。在这里干什么都得去找政府,可他们办事效率实在不忍直视,估计教皇都比他们高效。有些官员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但却一个劲地拖着,更不愿意去找别人帮忙,还不告诉我们办不了,就一直拖。倒是有些人管事的能处理,可他们害怕麻烦,从来不敢采取一丝一毫的冒进行为。”
一阵牢骚发下来,二皇子不仅不做任何反驳,反而表示十分理解。拉库的官员和其他地方相比太惨,他们一点油水也捞不着,没有额外收入,也不比任何平民有特权,在没有外部压力的情况下,没人再愿意去当官。
二皇子用剑尖挑起地上一枚金币,随后又任其坠落:“看来,还真得去给他们些小小的帮助。得先保证当官有利可图,花钱都办不了事,百姓就彻底不可能过得下去了。”二皇子强调,自己此刻所言皆是以私人名义,与一切身份无关。
小方有些不相信说这话的是二皇子。是的,理论上任何最高ling导人都是绝对不可能希望看到下面有人贪污腐败,哪怕是他心里知道事实情况。但是,小方也不想想,拉库的情况已经不能用常理去思考了。一个当官的人在自己所管辖的领域,如果连自己的亲朋好友都没有办法给予便利,难道还能指望他去帮助素不相识的老百姓吗?这里确实存在拥有崇高理想信念的人,但再怎么样,大多数人都还活在现实之中,一切现实因素容不得他们逃避。
“殿下您是明白人,应该感觉出来这里隐藏的危机吧。”勃莱斯从草坪起身,裙角却不小心勾住了野草,她没有犹豫,一把撕断布料。
她说的话小方渐渐开始听不懂了,他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危机可言,明明百姓们安居乐业。是啊,生活的确不富裕,但也确确实实没有任何人去欺压他们啊。
行省中所有人的收入水平几乎都差不多,还真是很平均呢。但问题也就出现在这里,有的人确实资质平平,按他们的水平拿这点钱当然不冤,可也有很多人能力一流,工作十分认真努力,结果却待遇相同,换谁都得受不了吧。
拉库的一切教育费用全都由政府承担,所以别看这里穷,但整个帝国全民受教育水平怕是没有比拉库更好的。遗憾的是,一众高素质的人才学了一身屠龙之术,却无处施展,多年以来的学习努力竟是全都成了笑话。
行省内部经济都握在政府手里,大部分赚的勾当又都是对外的,本地人之间几乎是很难有经济效益产生的。近些年随着政策的放松,外地经常有人跑来拉库,而和他们之间做生意是相当赚钱的。为他们简单服务两三天的收入抵得上一名普通官员一个月的收入,换谁都没法抵挡诱惑。而且随着外来品越来越多,本地人渐渐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向往。他们不想再为维持这种看似理想的制度而去牺牲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思绪的蛛网黏住了小方的瞳孔。一直以来,他只是单纯地履行着作为骑士以及医者的职责信条。看着书本上对世界的描写,以为世界非黑即白,偶尔会嘲笑那些书中的失败者。心想着如果他当时这么做这么做不就可以反败为胜了嘛!为什么他们这么笨!现在才知道,自己只是沉浸于一种廉价的优越感,因为任何局势都不是一个人能改变的,人更不可能脱离大环境去指点江山。自己多半不傻,但书中记载的人更不可能都是傻子,凭什么以为自己能比他们厉害?亲眼见过之后,他感叹于自己的无知自大,狂妄浅薄。
暮色爬上教堂尖顶,统一制式却褪色的房屋外墙的石料裂缝里,正渗出新政权年轻的血。广场中央纠缠生长的两株古榕,一株挂满许愿布条,另一株钉着革命烈士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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