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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淑娘:众怒摧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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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淑娘:众怒摧朽 (第1/3页)

    季府的天总是弥漫着一股挥之不散的酒肉臭味,男女调笑做乐四季不绝。

    父母因打猎时误入季家林场,得罪这只手遮天的岭南大户,被迫将年幼的我送入这毒蛇窝里当那最为低贱的“具子”。

    何为“具子?”按同房的渡娘所说,所有得罪季府的人家,都得奉上儿女来消灾。而这些被奉上的儿女,将成为季府上下最底层的“具子”,即供人泄欲的工具。

    悲喜怒淫,任何要顾及颜面或礼节而不得发泄的“欲”,面对“具子”时都可随意倾泻,因而上至家中主子,下至家中奴仆,无一不可染指。

    故而具子们过着的都是最无尊严最屈辱的日子。

    好在管教婆子们认为我与渡娘姿色颇佳,认为只有长房的老爷夫人、少爷姑娘们才有资格使用我们,那些干着活突然被家仆掀到在地、倾身而上的事从未发生在我们身上。

    长房是季家的门面,使用的具子也有极高的要求。故而在管教婆子们的教养下,我们除了要学习专门具子们的特编版“礼义廉耻”外,还要学许多讨人欢心的行为、着装甚至爱好,仗着这身皮肉,我很快便成为季府最受主人们欢迎的人物,渡娘虽也千娇百媚,但稍逊色于我。

    具子也有具子的好处,能最快洞悉主子们的情绪变化便是其一。

    例如此刻,身上的油腻男体比以往都要焦躁粗暴,想来是因为府中唯一还活着的姑娘自缢身亡而感到心中烦闷。

    我曾听到渡娘说起过这件事,听闻是那日姑娘锁了院门在院子里纳凉,误打误撞进来的的老管事喝醉了酒,误将她身上精贵的素纱衣看做具子们所着的不蔽体的粗制纱衣,待人清醒后为时已晚。自觉无脸见人的她当夜自缢于房梁上,而那管事的也被杖毙。

    季家子嗣众多,从不将女眷放在眼里,我自是知道这事并不会在老爷心中掀起多大波澜。只是听说那春闱及第的大公子得此噩耗后吐血倒地,想来季老爷怕的是这个。

    大公子季佳瑞,是当今府上最为出众的后辈,年纪轻轻已是春闱会元,渡娘平日里总说这大公子是如何英俊温润,我自八岁至今也算阅人无数,倒想瞧瞧这季家大公子是否当真如渡娘所说那般正直。

    “老爷莫要忧心。”

    于是我向季老爷自荐枕席,愿以我肉身安抚即将归家参加妹妹葬礼的季佳瑞。季老爷知晓我的本事,答应得痛快。

    灵堂设在先姑娘的小院里,因着是失贞自缢的缘故,并未请府外人来吊唁,来往的人并不多。

    季老爷的人将大公子领到偏厢房,而我则在仆从退下掩门的那一刻,从屏风后钻出。

    映入眼帘的人穿着雪白丧服,墨发束起,虽不是绝顶帅气,但也不失高门风采,只是双眼无神,略显呆滞。一见有人冒出,那双看得出平日里总温润带笑的眼睛突变凌厉,主动与我拉开距离。

    原谅我罗淑娘祖上三代打猎为生,自幼又被送到这肮脏不堪的季府来,没见过世面,大公子这样谦谦君子之貌的人确实是天地中一抹亮色,不被浓墨所盖,不为皑雪所掩。

    季佳瑞得知我的来意,再次拉远我与他的距离,用那文绉绉听不懂的话斥责我,我自是晓得他心里会不痛快,若是有人在渡娘的葬礼上向我提出如此无礼要求,我定当砍了他。

    可这季佳瑞再怎样愤怒,他看向我的眼中始终只有悲凉与痛心,没有我所期盼看见的厌恶。

    “我妹妹所受之辱你日夜体会,理当清楚这其中之痛,为何还要以此羞辱她的灵堂?”

    噼里啪啦几大串书生论调,最后我听得懂的也就这么一句。

    可如今的我难以理解先姑娘的心境。

    毕竟我的人生早在八岁踏入季府门槛的那一瞬被人钉死。没有未来的人又怎会害怕失去,又怎能理解旁人被生生剥去未来一切可能的心情。

    我照旧没心没肺地活着,老爷叫我笑我便笑得比春花还要绚烂,老爷叫我哭我便哭得比梨花还要娇软,可每每见到大公子那双饱含太多情感的双眼,我便觉得心中不舒坦。

    他那种青莲般的人物,想来是瞧不上这肮脏的季府。

    先姑娘刚出殡,大公子便收拾行囊要走,任凭家中长辈再怎么挽留都留不住。

    只是他临走前说要为妹妹作一幅画,聊表思念。于是我换上了先姑娘在世时最为喜爱的装束,坐在后花园的秋千架上。

    往日里混杂着欢淫与血色的花园也因大公子作画时喜静,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才子作画,我赏才子。

    “我那日言辞过激,若冲撞了姑娘,实属我的不是。”

    我正欣赏着秋风下专注提笔描绘的才俊,哪知他忽然开口致歉,属实让我措手不及,甚感荒唐,不禁笑出声:“公子折煞淑娘了。”

    “我妹妹生前最爱在这秋千架上玩乐,每每都叫我使劲推,好像要够到天边的云彩都不觉得尽兴。”

    既说起这座位上还有血痕、碎肉末的秋千,我作为常客,自然也向他说起具子和家中主子是怎样在这上边玩乐的。

    果不其然,这位正人君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了,我瞧他这副模样觉得更加好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恕佳瑞不知这有何可笑。”

    书生果真都是呆子,总是一板一眼,动不动就摆脸色。

    “哭笑不由己,生死在他人,为人之体貌被视作玩物,为人之尊严被视如草芥,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罗姑娘竟还笑得出来。”

    像我这样的人,最不喜欢的便是季佳瑞这样高高在上、总自认为万事凭个义正言辞就可以解决的人。

    我何尝不知这帮人是在欺我辱我,可这郡辖内季家只手遮天,而我早已残破之身,失了贞操,有何处肯收留?

    我若不笑,整日寻死觅活,岂不是要在这炼狱里自讨苦吃?

    毕竟在季府,你若有骨气,他们便剔你的骨,你若有血性,他们便放你的血。

    管教婆子们常说:狗崽子不听话,便打到听话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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