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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苍夜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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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苍夜雪》下 (第2/3页)

纠缠。

    楼夜雪不理不睬,闷头出门,但在宾馆外,她没有看到陈苍。

    “找谁呢?”

    鄢烈羽抱胸邪笑,第一次在楼夜雪脸上出现的惊慌失措,让他将心中的郁气抒发出去大半,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一种属于支配、属于破坏、像是猫戏老鼠般的快乐。

    ……

    视角再切,回到陈苍面前。

    “狗哥……”

    陈苍哀求的看着黑狗,忽然用左手掌心抵住了右手匕首的刃尖。

    “算我欠你三刀,好不好?”

    巷子里猛地安静下来,混混们不可思议的看向陈苍。

    在雪高附近混的,谁不知道陈苍是谁?

    他像狐狸一样狡猾,也像狼一样记仇,又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坚韧,不管跟谁磕上,都是不死不休。

    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陈苍?

    “我先还你一刀。”

    陈苍左手用力,向刃尖压了下去,匕首慢慢穿掌而过,鲜血狂涌,整条手臂的大筋跳动不休。

    可陈苍看都不看,只是哀哀的求恳着。

    “求你了,今天放我出去,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只要让我过去,以后随便你什么时候想要,也随便在哪里、当着谁,我一定把剩下的两刀还给你,够不够?”

    黑狗看着这样的陈苍,头皮一阵阵发麻,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两下。

    “好,够了!”

    他扔下棍子,挥手示意:“撤吧,兄弟们,放苍哥过去!”

    陈苍拔出匕首,攥紧左拳,向黑狗感激点头。

    ……

    李红松下一口大气,感觉悬在嗓子眼里的心脏终于落了回去。

    “呼!”

    幸好幸好……

    她急急忙忙救下两块卫生纸,一张用来擤鼻涕,一张用来擦眼泪——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热泪盈眶的。

    就在这时,她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

    好不容易复位的心,又重新吊了起来。

    ……

    陈苍没走成。

    辛辛苦苦搞定了黑狗,可是警察来了。

    这里在政府宾馆边上,周围都是各种政府机构,在这里打架,出警速度可想而知。

    一群混混和陈苍被堵在死胡同里,跑都没处跑。

    尽管陈苍心急如焚,可他还是被按住了,并且因为手持匕首,身上带伤,而被上了铐子。

    不远处就是二分局,在这里,他又一次见到了王志刚。

    “王叔,王叔!”陈苍顾不得任何事,疯狂挣扎起来,“王叔你跟他们说说啊!我没打架!伤是我自己弄的!”

    “别胡闹!”王志刚走过来看了看陈苍的伤情,摆摆手,“赶紧带他去包扎伤口,然后回来做笔录。”

    “王叔,我没胡闹!王叔!”

    陈苍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重,他双眼含泪的哀求道:“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女朋友有危险,我得去接她!”

    王志刚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你女朋友在哪?”

    “在政府宾馆……”

    “胡闹!”王志刚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陈苍脸上的希望和喜悦一同凝固,至此,一切已成定局。

    ……

    李红根本没敢看那段极致虐心的文字,匆匆跳章。

    楼夜雪要告鄢烈羽。

    “别!”

    陈苍下意识反驳,以往那么强硬的人,脸上却浮现深切的哀求。

    “别再斗下去了,我们斗不过他们的,我不想要什么公平,不想要什么惩罚,不想要什么正义,我只要你好好的,别再受任何伤害……回省城吧,我陪你一起去,我们再坚持最后半年,考上大学,远走高飞,永远不再回来这里……”

    “我也想忘记这一切,可是……我昏迷前,看到房间里有照相机。”

    陈苍的表情一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那就告他。”

    ……

    李红下意识的认为,这段文字大有深意。

    陈苍的恐惧软弱,楼夜雪的强硬决绝,以及被逼到极限之后不得不产生的统一,原版文字太有韵味了。

    可是一环扣一环的紧凑情节让她来不及多想,只能跟随。

    ……

    报案后,由刑警队接手。

    王志刚看了看虚弱又木然的楼夜雪,又看了看愤怒却克制的陈苍,用力捂住脸。

    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我会尽力。”

    记录,取证,签字……

    走完全部流程,送两个孩子出门时,他艰难开口:“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陈苍异常冷静:“帮我们拿回照片,送该进监狱的人进监狱,跟你的警徽说我对得起你。”

    ……

    李红看着章节来到双数,心里一片冰冷。

    现实更冷。

    从这一刻开始,单数章原本青春飞扬的笔触,也渐渐向冰冷沉重转变。

    这种转变细小而幽微,一点点地,向读者心里浸润。

    明明已经锁定犯罪嫌疑人了,却总有各种各样的干扰。

    赵校长作证:“楼夜雪中途离席,而鄢烈羽坐到了最后。”

    当天所有参加庆功宴的教职工,要么沉默,推说不记得、没看到、不关注,要么点头同意。

    常平信誓旦旦的道:“不可能的!小鄢是我亲自送回家的,鄢县长还跟我握手了呢!”

    紧接着,证物被破坏。

    再之后,法医单位出具了一份“楼夜雪临床表现出长期受幻觉、妄想困扰”的报告,理由是父母出事时受到的精神刺激太大。

    他们又向媒体寻求帮助,陈苍在老房子里翻到了一家以“公正的监督”闻名的南方大报纸,当初机械厂破产陈爱国跳楼,他们来做了一场深度报道,为陈爱国申冤,批评政府干预才是导致企业破产的主因。

    陈苍怀着强烈的希望,向对方致电,难防大报果然派来了记者,听到了楼夜雪的遭遇后义愤填膺,但是走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陈苍和楼夜雪痴痴等着舆论上的帮助,可是在双数章里,宋租德冷酷地对那位笑川记者道:“咱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有一个道理你知我知天下皆知:对于贵社而言,黑谁夸谁都是生意,既然是生意,那就可以谈,上回咱们没谈拢,不影响这一次我们给出更大的诚意……”

    笑川眉开眼笑的回到南方。

    更加不堪的谣言,反而在校园内蔓延开了,忽然之间,好像每个人都在对陈苍和楼夜雪指指点点。

    而在整个过程中,陈苍甚至都没有再见过鄢烈羽一面。

    陈苍实在太心疼楼楼,不忍心让她一次次受到新伤害的重复折磨,于是劝她放下这一切。

    “我愿意用我的全部余生来爱你,之前你治愈了我,以后我来治愈你,好不好?”

    可楼夜雪却红着眼睛吼道:“我一定要让他下地狱!否则我永远都没办法坦然面对你!是,他拿走的不是我所拥有的一切,但他毁掉了我们两个人的尊严!如果不能有一个结果,去向所有人证明我是被迫的,我还怎么堂堂正正的爱你?”

    这是陈苍第一次看到她的愤怒,他太熟悉这种状态了,于是他不再劝她,只是重新将匕首插回腰间。

    “好,你想斗到什么时候,我都陪你。但是有一点……”

    陈苍撕开左手的纱布,给她看尚未愈合的疤。

    “你死,我就死。”

    楼楼哭了,随后又笑,那笑容在晶莹泪水的点缀下,美极了。

    ……

    然而,鄢烈羽还是被无罪释放了。

    青春的莽撞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却终究没能撞破那张网。

    陈苍决定强行带楼夜雪回省城。

    楼楼默然不语。

    在回学校取学籍的前一天夜里,陈苍依然试图用拙劣的手段逗她笑。

    楼夜雪转过身去,紧紧咬住嘴唇,泪如雨下。

    第二天,天上下起了大雪。

    陈苍顶着各种各样的异样眼神,办完了所有转学手续。

    可是当他走出办公楼,却没有看到楼夜雪的身影。

    他心里一慌,就要开口呼喊,就在这时候,班级里两人仅剩的朋友,王宝月,慌慌张张的撞了过来。

    “陈苍,陈苍!”她六神无主,想抬手又放下,“今天学校里忽然被散落了好多这种照片……”

    陈苍抢过她手里的照片一看,心里顿时冷到结冰。

    “楼楼!”

    他不再顾及任何事,放声大吼:“你在哪?!”

    在头顶。

    楼夜雪忽然从教学楼天台上露出半边身体,吓掉了陈苍的三魂七魄。

    他不发一言,玩命狂奔,终于赶到天台上时,只看到了一蓬在风雪中漫卷的青丝。

    没有遗言,没有告别,那根弦是忽然间崩断的,所以留给陈苍的只有俯身望下去时,那一朵绽放在皑皑白雪中的血之花。

    这朵花,在陈苍眼底,越开越艳。

    王宝月终于也气喘吁吁的冲了上来,当时就哭崩了,她跪在那里,根本不敢探头往下看,只是一边嚎,一边看着陈苍凝固的侧影。

    他用双肘撑在墙沿上,上半身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嘴边喷薄的白雾能够证明他仍然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嘈杂声响彻整个校园,陈苍终于动了一下。

    王宝月害怕极了,她怕陈苍忽然一个翻身,也跳下去。

    女孩颤巍巍问:“你要干什么?!”

    “放心。”

    陈苍从她手里抽走那张照片,轻轻折好,塞进怀里,转身走向楼梯。

    “我还欠她一场葬礼呢……”

    王宝月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像是僵尸一般的动作,忽然有种感觉:那个顽固记忆里更接近真实的陈苍,又回来了。

    ……

    陈苍被带回到警局问话,因为他是楼夜雪坠楼前最后一个接触到她的人。

    王志刚坐在审讯桌后面,满脸不忍,目光闪躲,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陈苍冷冰冰的看着他:“对不起她,还是对不起我?不必了,都不必了……”

    ……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三年,又是一个冬季。

    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可雪都的时光却好像凝固了。

    头一年的时候,陈苍和楼夜雪的故事传得沸沸扬扬,可是随着陈苍的消失,那些真真假假的谣言终归还是回到了它们应有的位置。

    而在李红的观感中,其实不是时光凝固了,而是方星河的笔触凝固了,凝如霜,固如钢。

    ……

    年前,鄢家迎来了一件大喜事——鄢烈羽带着女朋友回家了。

    鄢烈羽考上了省里最好的大学,女孩是他的同班同学,其貌不扬,但父亲是省里的大员。

    当两人即将订婚的消息传出来后,县里纷纷猜测,已经是常务副的鄢老板恐怕很快就要摘掉那个副字了。

    可是本该春风得意的鄢烈山,却愈发低调谨慎。

    “大过年的,为什么要住回这边啊?”宋丽华一边打扫卫生,一边絮叨抱怨,“放着好好的政府院不住,来这种晦气地方……”

    “妇人之见!”

    鄢烈山背着手站在窗台前,看着愈发破败的机械厂家属区,心里激荡着一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畅快。

    “政府大院里人多眼杂,一点小动静就传遍全县,我现在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不安分下来韬光养晦,难道继续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迎来送往吗?”

    宋丽华心里明白这些道理,可就是嫌弃曾经算是很豪华的机械厂领导楼。

    “那你也不早说,现在才开始收拾,什么时候才能弄利索?”

    “放着放着!”宋租德窜过去抢走宋丽华手里的抹布,“姐,我来我来,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房子我来收拾!”

    “慢慢收拾就是了,不用急着搞利索。”鄢烈山意味深长的笑道,“小羽对象是省里的大户人家,什么都不缺,那就得给她看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咱们的家风。”

    “噢!我懂了!”

    宋租德恍然大悟,马屁张口就来。

    “还得是姐夫您啊!那我知道该怎么办了,里子我找人弄,面子上的鸡零狗碎,回头让我姐和小羽来。”

    “嗯。”

    鄢烈山满意点头,抬手看看时间,出门上班。

    宋租德的效率极高,下午就喊了一群专业人士上门——为了避免被人讲闲话,他没有用政府和教育局的人,在外面请的工人。

    两个通下水、修卫浴的,一个装阀门换气罐的,还有一个检查线路。

    人来人往搬搬弄弄,很快引起了住户们的注意,不到一天,整个厂区就传开了——从厂里走出去的鄢老板回机械厂过年了。

    人群中,一个戴着狗皮帽子佝偻着腰背的身影,似乎被寒风冻得浑身颤抖……

    ……

    李红目瞪口呆的看着青春爱情故事变成如何都意向不到的模样——

    方星河用冰冷的笔触,缜密的思维,细致的手法,完成了一场堪称天才的复仇。

    陈苍从雨台爬进楼道,用贴纸置换了同单元里所有换气罐修管道通下水的广告,随后静待机会,终于等到鄢家楼上需要换气罐,然后悄悄堵塞楼下的厨房下水。

    紧接着,在宋丽华的邀请下,大摇大摆地上门为其服务。

    通下水的时候,用味道特别刺鼻的化学试剂将宋丽华赶出厨房,憨笑着回道:“杀菌防虫的独门绝活,保证您家里以后不生虫。”

    获得自由空间后,马上在煤气罐与炉灶相连的胶皮管上涂抹氢氟酸,随后擦拭干净,掏出酒精喷灯隔着均匀炙烤连接处,最后再用氢氧化钠溶液均匀涂抹整根橡胶管。

    静待5分钟,用中和剂擦拭整根橡胶管,清除一切痕迹。

    最后的最后,他取出滴管,以探针谨慎检查橡胶裂纹深度后,极其精确的滴进去15毫克的特殊氧化剂。

    完成这一切之后,将下水道通开,把厨房里弄脏的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接过钱,点头哈腰:“您再有什么活儿,尽管找我,除了摆弄电以外,我都能干!”

    宋丽华看了一眼对方脏兮兮口罩,上面那双眼睛周围遍布着麻子或是红疹之类的疤痕,她没来由感觉一阵恶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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