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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接吻(二合一为盟主一生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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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八章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接吻(二合一为盟主一生加更) (第3/3页)

   周末过去了,互诉衷肠后的两人即将分别。

    阳光穿过落地窗,在她睫毛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像被风惊扰的蝶翅。

    刘伊妃的声音极温柔,唇齿开合像一片羽毛触到水面后缓缓漂浮:

    “我不在你身边,要好好吃饭,剪片的时候注意保护眼睛。”

    “嗯。”

    “还要乖乖地继续戒烟。”

    “嗯。”

    小女友突然提问:“除了戒烟,还要戒什么?”

    “戒。。。戒骄戒躁?”

    “什么戒骄戒躁!还要戒女人!三个月!”

    “哈哈,好。”

    刘伊妃不满地抬头:“让你戒女人,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也许是想起了昨晚问界视频上的范兵兵,也许是想起了刘晓丽告诉自己要智慧地去经营一段感情。

    刘伊妃语气娇憨:“我上网看帖子,到处都是讲怎么查男朋友和老公有没有外遇小三的。”

    “什么短信、信箱、通讯录备注,企鹅好友,一大堆侦查手段。。。”

    路宽笑着递过去手机:“你要看吗,我无所谓。”

    “我不看,我没有你聪明,你想骗我我也识破不了。”

    “如果你真想骗我,别让我看出来就行,让我做一辈子的美梦。”

    小刘仰头看着他,眼眸盛着盈盈笑意,似碎星落进春溪。

    几缕碎发轻颤,连呼吸都裹着温柔,仿佛一只软萌的幼兽,乖顺又灵动,将眷恋与甜蜜毫无保留地晕染在目光里。

    不得不说,刘晓丽的担忧多虑了。

    彼时只知道面刺和冲锋的刘伊妃,在确立关系后完全是另一种经营风格。

    路老板透露出的前世今生的秘密和爱意,让她能够更从容,更具女性的温婉和智慧。

    这是底气,也是她优容淡雅的本性。

    临别在即,这样一个把一切都奉献给你的女孩,微扬着脖颈瞧着你,甜意漫至眉梢,说出这样一番话。

    要多么铁石心肠的人才会辜负她呢?

    刘伊妃的以退为进,不是示弱,而是将道德感和控制欲转化为情感投资,让洗衣机主动去匹配这份信任。

    换做几年前的路老板,当面琴瑟和鸣,也许转身就抛诸脑后,转而用其他方式来“囚禁”和控制她的精神。

    但这几年一路走来,也许在他心中,已然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路宽心中微顿,没有什么言语上回应,只搂住她深深吻别。

    刚谈了一个月还没到的“女大学生”乘机远赴北美,跟好不容易成了眷属的洗衣机,即将开始三个月的异国恋。

    而后者也马不停蹄地直接赶往奥运大厦。

    ——

    从2001年萨马兰奇的那一句“Beijing”开始,国内就第一时间组织起奥运筹办团队和办公地点。

    一切从先,一切从优,一切为奥运事业让步。

    2001年初奥组委的办公地点在崇文门的新桥饭店,后来搬到了东四十条的青蓝大厦,去年搬到了北四环中路的奥运大厦。

    路宽抵达的时候屋里已经烟雾缭绕了。

    好家伙,小女友刚刚走,二手烟就要抽上了。

    屋里似乎氛围不大美妙,一片沉闷的意味,也没几个人发言、讨论,导致他轻轻推门的声音都显得那么突兀。

    十几双眼睛疾电般探询而至,一个个大烟枪似乎从石化的状态活了过来。

    “哎呀!路导可算回来了!”

    “你再不回来我俩要开军车去逮你了!”

    路老板笑道:“这话说的,我偷你们俩家大米吃啦?”

    这两位语气夸张的是张继钢和陈伟亚。

    彼时对年轻的总导演还有些心怀怨怼的俩人,只是今日已经被人格魅力和艺术造诣完全折服。

    老谋子脸色也不大好看,只不过比其他人要更淡定些,手里也夹着一支残烟,似乎都没觉察出已经快烧到手指头了。

    “小路,忙完啦?”

    路老板婉拒了陈丹青递过来的烟:“忙完了,准备投身革命,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搁以前这不算笑话的笑话总能招徕几声轻笑附和,但现在大家显然都没这个闲情逸致。

    张一谋勉强挤出的笑容似乎比兵马俑还要更古老些:“中午领导办公室发函过来,让奥组委和创意小组,再仔细斟酌一下LED使用决定。”

    “白天的座谈会结果上报,有不少社会人士质疑我们的LED使用量和重要性都太强,万一发生灭灯、故障,或者是进水。。。”

    路宽心里一顿,这事儿在后世就是一大疑难杂症,在张一谋的奥运纪录片中有提及。

    后来怎么解决的他自然不得而知,但最后的奥运会仍然使用了LED是事实。

    张合平听说路老板回来了,急急忙忙从办公室跑过来。

    等看到他好整以暇地同大家攀谈,也跟找到了主心骨似得,说着话就从兜里掏烟。

    他知道眼前这位不到三十的年轻人起码十五年烟龄,以往创意小组头脑风暴的时候都是一天好几包的狠人。

    只不过。。。

    “不抽了,戒了。”

    “嘿,嫌乎我这大前门不好是咋的?”

    张合平这帮搞电影的老北平都爱大前门,北电张惠军和田状状桌上都常备。

    “怎么可能!”路宽坐到会议桌旁翻开笔记本,笑着冲陈丹青示意:“刚刚老陈递特供小熊猫我也没抽啊。”

    马雯笑道:“你们别嚯嚯人家年轻人了,兴许是女朋友给管上了。”

    “妻管严啊?”

    众人笑谈了几句,张合平这才沉声道:“大家都赶紧坐吧!看看这事儿怎么办。”

    现场掐烟的掐烟,翻笔记本的翻笔记本,陈丹青主动去擦掉了白板上的字迹。

    这位后世风评不佳的画家,在这个小组里就是个杂工,两位总导演讲概念,他负责呈现。

    路宽正色道:“其实我们第一次汇报的时候领导就提出过质疑,这很正常。”

    “座谈会只是个导火索,最终我们还是要拿出合理的解决办法,或者替代方案来应对问题的。”

    “现在领导们对LED的主要担心,一是供电稳定性不够,电流波动可能导致局部灯带失效或亮度不均。“

    “例如开幕式画卷LED屏需依赖蓄电瓶技术保障长时间供电,一旦电源模块故障,可能形成暗区。”

    他看了眼面色郁郁的张一谋,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缺席,这位北电师兄承担的压力也很重。

    “二是物理结构脆弱性,踩踏或机械压力易损坏灯带。”

    “我们的很多大型舞蹈节目,像《太极》、《水墨》中,地面LED屏同时承受大量演员踩踏,防护不足可能导致灯珠脱落或线路断裂,破坏画面完整性。”

    众人越听心里越凉。

    LED作为画卷的载体,本就是他通过《塘山》电影引发出的创意概念。

    路宽自然也是最了解LED弱点与不足的人。

    “这样吧,大家都先谈谈自己的看法。”

    路健康是技术负责人,他倾向于替换或者少量使用LED:“从技术角度讲,我们的团队现在还找不到万无一失的办法。”

    “大家想一想,全世界几十亿观众面前,演员们脚底突然就黑了几块,像Bug一样抠都抠不掉,看着糟不糟心?”

    张继钢有着极多大型晚会的执导经验,对LED并不陌生:“我同意健康的看法。”

    “刚刚路导提了两点,我想补充一点,也是前年我们在湘西组织文艺汇演时实地遇到的情况。”

    “湘西夏季炎热又潮湿,当时我们的LED设备在暴晒和巨大湿度的环境里就遭遇了故障,非常尴尬。”

    “创意小组早就接到过历史天气报告,奥运会开幕式那几天,历史上也是多雨的日子,到时候积水漫灌,会非常棘手。”

    奥运小组没有固定的决策机制,可以简单看做民主集中制。

    大家可以各抒己见,保留意见,但最终拍板决策的只有两人,或者说只有一人。

    这个人自然是路宽,他也是要承担巨大压力的。

    出了事,板子第一个打到他的头上,其他人甚至可能因为提出过反对意见不用承担太多舆论责任——

    “我当初就说。。。”

    概莫如此。

    一边的张一谋也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作为导演,他同路宽一样,当然也是坚定的LED支持者。

    可有时候所谓的艺术,又不可避免地要为大局服务。

    什么是大局?

    宁可有些许平庸,也不能有丝毫瑕疵。

    艺术这玩意儿见仁见智,看不出就看不出,或者找几个笔杆子粉饰一番也无大错。

    但类似LED黑屏这样的巨大错漏,就很可能酿成丑闻了。

    可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明哲保身,必须要出来力挺一下小师弟,才不至于叫他变成孤家寡人——

    即便大家都是就事论事,但总导演的权威还是要保持的。

    只不过身边的路宽率先发声:“各位先稍安勿躁,大家可以回想一下我们当初头脑风暴出LED和卷轴概念时的心潮澎湃。”

    “如果就这么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一点?我们还有至少一年的时间啊!”

    他轻叩桌面,把众人的目光汇聚,这时候就是发挥领导力和主心骨作用的时候了:

    “使用LED技术远远不止它的艺术价值和意义。”

    “配合可升降的LED画卷和 360°环幕,将静态舞台转化为动态视觉空间,这是传统机械装置难以实现的实时场景切换,是我们面上对外最大的创意展示。”

    “其次,北平奥运会的理念之一就是绿色奥运,节能就是绿色,相比传统照明设备,LED功耗降低约 70%,且支持分时分区控制,避免了资源浪费。”

    “我们把门关起来讲,奥运会既要务实、也要务虚,这一点难道不是提供给张主任这样的领导最好的宣传材料吗?”

    “我在国外的时间多一些,外国人讲我们,任泉和环保是两大噱头和攻击武器,这就是一次打脸的机会嘛。”

    要说他如果知道LED一定不出问题,那早就能硬着头皮拍板了。

    关键是后世在《星星人》和《太极》的两段表演中,LED的右上角确实出现过黑屏,只不过因为灯光问题稍加掩盖,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似乎是为了给大家一些思考的时间和空间,路宽声音顿了顿,在民主之外决定搞一回集中和独裁。

    他决定了,必须要上LED。

    这事关整个奥运开幕式根本的艺术基底,不能因为这一点问题就却步,只不过要把责任全部扛到自己的肩头。

    奥运总导演的名头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又哪里是这么好当的。

    “各位,事到如今,LED的利弊已经无需赘述,大家心里都有数。”

    “既然是两难的局面,我今天就拍个板,扛个担子。”

    他微笑转向张合平:“张主任,我会给领导提交一份可行性报告,如果没有LED,这场奥运会绝对会沦落到一个普通的团体体操的平庸中去。”

    “我们没有办法以更具现代感的方式传递文化内涵,让静态文字符号转化为流动的文化叙事。”

    “我想,这不仅是我个人的遗憾,也是我们这个民族的遗憾。”

    路宽顿了顿,又指示会议记录员:“小李,会议记录写清楚,这个决定是我做出的,责任我一力承担。”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今天他连轴转开了两个会,早晨的问界大厦里,似乎气氛也是如此的肃然。

    只不过跟承担全国上上下下殷切期望的奥运会相比,那点儿业绩上的压力也就不算什么了。

    奥运会的压力,是能杀人的。

    创意小组似乎被集体下了静默的诅咒,连一向活泼好动的马雯都紧皱着眉头。

    张一谋刚刚被抢了先,现在自然还是要表明立场的。

    如果出了问题,至少有自己跟他一起背这口锅,不至于叫路宽名声扫地。

    “谁也无法保证前面三个半小时的垫场表演会不会把信号踩断了。到时候第一场拉起来结果信号断了,谁去检修?根本不可能检修!”

    “这个东西你仔细一想就是个噩梦,但我觉得还是应该用LED。”

    “全世界就这么一次机会在大型广场这么做,以后其他国家就很往这个方向走了,他往这个方向走就撞到我们怀里了,要超越我们就很难,我们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老谋子和路宽这对师兄弟其实在团队里很有趣。

    路老板喜欢拿大棒打人,譬如第一次见面指着墙上的“祖国利益,重于一切”把张继钢和陈伟亚俩人压得死死的;

    老谋子则像阿庆嫂一样会唠唠叨叨地跟你长篇大论。

    有时候团队里遇到了分歧,先是路宽一顿晓之以理,再是张一谋动之以情,往往很多磨合性的问题就能平稳度过。

    就像现在一样。

    路老板把这种不用LED的遗憾上升到了这样的高度,再配合张一谋一如既往的朴实劝诫。

    这就把反对者所有的退路都要堵死了。

    陈伟亚一拍大腿,率先投效:“得了,没有LED的场景,想一想也的确有些惨不忍睹,失去了进入数字时代大景观感觉。”

    “用LED确实有很大的风险,但这种视觉动效,绝对不是传统表演能够比拟的,这梁山,我老陈也上了!”

    蔡国强表明态度:“我支持LED,请会议记录把我记上。”

    这是要同甘共苦,风雨同舟啊。

    马雯举手:“我支持路导,能把烟都戒掉的人,干什么不成?”

    众人轻笑了两声,似乎刚刚的愁云和隔膜在一步步瓦解。

    张继钢苦笑道:“我老张又哪里是怕事的人,只不过的确是。。。”

    “哎!路老板的确给我们带来太多惊喜,小李,把我名字也记上,我也支持LED!”

    “我支持!”

    “我支持!”

    路宽和张一谋相视而笑,这一年多的时间走下来,团队的确是越来越拧成一股绳。

    初期的小隔阂和拉帮结派都荡然无存,在奥运会这样的历史性事件中,大家都逐渐甘于将自己作为一颗钉子去奉献。

    悠久历史长河中儒家文化影响的利弊暂且不提,儒学体系下的“天下观”,的确使得国人天生就具有集体主义精神。

    这种思维模式使个体将自身视为社会链条中的一环,从而向家国方向去延伸。

    只不过内部问题解决了,终归还是要去面对真正解决LED问题的挑战的。

    8月10号,路宽在奥运大厦写了一天的报告,发动身边的所有关系,去寻找LED隐患的解决方案。

    晚上十一点多,连轴工作了二十多个小时的路老板正准备回家,一则越洋电话打了进来。

    熬夜长出的胡茬似乎都因为脸上的笑容鲜活了起来。

    是刘伊妃在芝加哥平安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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