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养望 (第3/3页)
突兀。
她和其他志愿者一起给与会嘉宾倒水,只是从小娇生惯养,让她去搞武戏打拳、踢腿还可以。
给路老板倒水的时候还溅出水滴烫了他一下,自己倒是尴尬地笑笑跑掉。
电影局官员首先开场,宣布了对贾科长、王晓帅、路学长等导演的解禁,预告着这些地下导演可以走向地面公开拍片。
全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听到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还是不免有些错愕。
你们什么时候也知错能改了?
佟局长清了清嗓子:“长话短说,今天要把时间留给大家,留给各位电影业的精英和从业者,特别是导演行列的同志们。”
“大家也都知道,随着国家加入WTO,进口片的配额提升到了每年20部,以我们目前国内电影的质量和数量来看,显然是无法抗衡的。”
他看了眼北影厂、西影厂的几名代表:“特别是各大电影制片厂在开放统购统销后,由于直面市场化的冲击,这几年已经有些难以为继。”
听到这话,国营厂的与会领导们都默默地低着头,避免和他对视。
“今天咱们关起门来说话,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感受到刚刚所说的质量和数量上的差距,我也不怕自曝其短,给大家提供一组数据吧!”
“截至去年,全国大概有40家以上的国有制片厂,30余家电影发行放映公司,35条院线和30多万的从业人员,但是电影年产量大概只有100部。”
“作为13亿人口的国家,我们的电影票房只有4700万人口的韩国的1/4,在这100部电影里能够正常上院线获得利润的,加上进口片也不到40部。”
“而限额为20部的进口片的票房份额,几乎与这100部国产电影相当!”
路宽眼观鼻,鼻观口,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要不说国内的精英都集中在体制里了,什么叫不怕自曝其短?
这位今年刚刚从副手转正履新,报的是2002年的数据。。。
局长做最后总结:“同志们,去年结束的石榴大正式提出,文化产业将被明确纳入国家发展战略的宏观格局中去,我们电影业毫无疑问是处于第一梯队和核心位置的产业分支。”
“今天,希望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一起为国内电影事业和文化产业的辉煌建言献策,谢谢!”
热烈的掌声响起,路老板不怀好意地瞄了眼老韩。
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谄媚的模样,有些好笑。
今天现场的主角毫无疑问是被官宣解禁的七君子,贾科长、王晓帅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场面气氛有些冷冽。
韩山平点名:“贾科长,你先讲讲吧。”
贾科长有些无奈,心里也有些悲哀。
“97年经济变革加速,这一年,娄叶开始筹拍《苏州河》,晓帅推出《极度寒冷》,张沅在筹备《过年回家》,章明刚刚完成《巫山云雨》。”
“这一年,我开始拍《小武》,我很荣幸我被称为第六代。”
“在重压下,我们这一代导演今天已经分化,他们已经走向各自不同的领域,在这不算太长的电影生涯里,我们每个人都呈现了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缺点,以及电影能力方面的弱点。”
“但足以欣慰的是,我们中的大多数人的电影,选择跟现实有关系,选择跟真实有关系。这些影片,相互补充,相互串联,隐约勾勒出了一条时代变革的影像之线。”
他画风一顿,突然语带激昂起来!
“当年,我只是一个21岁的晋省青年,读过几本,有些美术基础,我是电影艺术的追随者,为了它奋斗终生。”
“但当有一天,我被官方当做一个不可思议的群体,一个不知深浅的唐吉坷德,看做一个不合时宜的时代怪物的时候!”
“我茫然了。”
贾科长的话语真挚而恳切,不仅是其他六位导演,在场年纪稍长的导演都有些黯然神伤。
其中就有老田和姜纹。
当然后者仍然一副和第六代划清界限的姿态,他只是觉得这样的茫然在自己身上也有。
话匣子被掀开,路学长第二个发炮,也不管领导刚刚的主题是怎么做好国内电影,只是满腔愤懑地抒发悲鸣!
“1992年,我在北电门口的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就是那个在老山断了腿的老李开的,今天在场有北电的同学们应该还都知道,早上我还看见过他。”
朱亚闻、罗进等人都默默点头。
“我印象很深,在那张报纸上有一段描述让我至今难忘。”
“里面写到晓帅导演为了拍《冬春的日子》,扒着拉煤的火车,去出产地保定买便宜的乐凯黑白胶片。”
“我常常自己在想象,今天已经发福的晓帅,那时候一定青春年少、身手矫健,燕赵大地繁忙交错、呼啸而过的无数列车上,原来还搭乘过一个青年的电影梦!”
“但这梦,究竟是美梦,还是噩梦?”
路学长个性情中人,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起来,听得大家更心酸了。
原定的主题被歪楼,领导们脸色也不大好看。
只是刚刚才给这帮家伙松绑,也不能现在人家抒发情感的时候就兜头盖脸地一顿训斥吧?
老韩悄悄地捅咕了一下旁边的路宽。
路老板: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