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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七章:王弟馈赠补肾椅,楚儒携鹤临章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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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七章:王弟馈赠补肾椅,楚儒携鹤临章台 (第3/3页)

而名显。

    “最后这句话不用记……”

    南苑被化为启蒙塾,只收孩童,千余人。

    东、西两苑,新置国子监,此时门生两千有余。

    国子监每一位门生入内,都需要出任学宫祭酒的秦王政御笔批示。

    他们年岁比启蒙塾学子大许多,来自天南海北,入学之前便在地方略有薄名。

    然,其虽腹有经书,却仍要重新识字——新秦文。

    首要学习,必须学习。

    嬴子亲授,三日一次。

    嬴子,无氏,名成蟜。

    秦王政唯一的亲弟弟,长安君。

    出任国子祭酒,掌国子监。

    名扬四海,天下皆称公子成蟜以为贤也。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巴蜀车马行的单匹黑篷马车碾过薄冰,缓缓停靠在章台学宫大门十余步外。

    驭手鼻尖冻得通红,呵着白气轻拽缰绳。

    长“吁”一声后,转头对车厢谄笑道:

    “先生,章台学宫到了。”

    车帘微动,伸出的手指骨节分明。

    一个束发戴冠、长袍宽袖,身着典型儒生打扮的长须男人躬身而出。

    伸手入怀,三枚铜钱在晨光中泛着青芒。

    在驭手热切的眼神中,儒生拾起一枚,递予驭手,余钱揣回怀中。

    驭手点头笑着,双手接过。

    眼角余光瞟着儒生将另外两枚铜钱揣入怀中,嘴角抽搐。

    拿出来的钱,还有揣回去的?

    他拉儒生之前,观儒生相貌、衣着,想着这回定能得到赏钱,没准还能得个金豆。

    哪知道这位自楚国远道而来的儒生就只付了一钱车费,多一钱都没有。

    驭手转过身就收起笑脸,怏怏不乐地赶着马车回车马行,希望下一位雇主大方些。

    马车原路返回,车轮在雪地上碾出两道蜿蜒的辙痕。

    儒生信步行进,走至两扇丈余高的黑漆大门前,抬头一看匾额,微微一愣:

    “此为何文?”

    他精通十国语言,其中之一便是秦文。可这四个字,他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他知道匾额上文字大概率是“章台学宫”,聚精会神地打量四个大字,根据字形结合字义找联系。

    找不到。

    “这四个字,为甚能念‘章台学宫’呢?”儒生喃喃自语。

    他找不到根据。

    这不符合秦文化,也不符合夏、商、周的文化,不符合中原当下任何一个国家的文化。

    [莫非这字乃是胡人文字?赵国胡服骑射,秦国胡字认读?]儒生苦中作乐。

    已知答案的他,竟然连倒推过程都推不出来。

    大门还没进,本来就没多少的心气都快要落没了。

    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不再纠结此事。

    “便如此吧,至少地方是没有来错。”

    字虽然不认识,但他认识字迹,正是他的师弟李斯所书。

    他轻震衣袍,腰间佩剑随之摆动。

    朔风卷起他袍角,露出膝弯处因长途跋涉而磨损的布料。

    他提步登阶,对守在学宫门前的右侧卫兵拱手行礼,温和地道:

    “劳烦足下通传李斯,浮丘伯来见。”

    浮丘伯,荀子首徒。

    右侧卫兵眼神在浮丘伯的佩剑和腰间玉佩上停留片刻,请浮丘伯出示照身贴。

    照身贴,秦国身份证。

    很快,卫兵确认照身贴不是伪造,其上画像也是身前人。

    颔首应“诺”,叫来预备卫兵暂代其值戍,向学宫内跑去。

    刚跑出十来步,听到身后传来同僚一声惊呼,还有“扑棱扑棱”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他心有疑虑,寻常事可不会让他们这些在死人堆里爬起来的人惊到呼出来。

    他回首去看,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

    两只白鹤破云而下,雪翎映日生辉,丹顶似朱砂点染。

    它们敛翅落于浮丘伯身侧时,带起的风旋起满地琼屑。

    原本一脸肃穆的清瘦儒生微微一笑,枯瘦手指抚过鹤颈绒羽。

    抬臂时大袖翻飞如云,衣袂翩然,满是超然出尘之气。

    为其抚摸的那只白鹤心甚欢喜,蹭羽探头。长喙不经意勾起浮丘伯腰间绦带,引颈长鸣。

    其音高亢、悠长,一声接一声。

    当第三声鹤鸣穿破云霄,咸阳官署的朱门次第而开,绯衣官吏们扶冠疾步,纷纷出府视之。

    但见学宫门前人鹤相偕,恍若画中仙客。

    彼时,学宫西苑正传来蒙童齐声诵读的清脆之音: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

    稚嫩童音与白鹤清唳交织,惊落了庑殿顶上最后一捧积雪。

    秦王政元年,一月,九日。

    浮丘伯携鹤临章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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