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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满朝文武不敢言,我嬴成蟜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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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满朝文武不敢言,我嬴成蟜敢! (第3/3页)



    言罢,嬴成蟜转过身,向着外面走,身子摇晃欲倒。

    他没看到。

    在他身后,秦子楚身子前后摇晃两下,向前倾去。

    少常侍嬴白适时搀住太子手臂。

    太子又前后摇晃两次,方才勉强站稳。

    嬴白捉住太子另一只手,抓着太子两手,带着太子转身。

    待太子转身后,她站在太子身后一侧。

    左手搀着近侧的太子小臂,右手扶着远侧的太子小臂。

    太子前倾着身子,佝偻着腰背,将要行步。

    嬴白右手松开,将自己右小臂架在太子左小臂下,给太子以支点。

    双手大力握着太子的左手,搀着太子行走。

    太子迈步,每一步都异常缓慢,又极为沉重,似乎全身的力量体重都集中在踏下去的一脚上。

    他只行两步,便回头去望。

    那个小身影用手捂着肚子,倔强的挪动身体,一声疼也没喊过。

    挪的比他还要慢,挪了四五步不赶他一步,一直不回头。

    落针可闻的静泉宫,少年拖地行走的“沙沙”声极为清晰,甚至有些刺耳。

    秦子楚回身,继续行走,走到秦王柱的棺木前。

    他左臂上抡后甩,甩开少常侍嬴白。

    摇晃着身子,双手抓着棺木边缘,用力下压。

    借着这个力道,翻转过身体,靠在秦王柱的沉重棺木上。

    他的后背靠着梓宫,距离父王只有一块木板的距离。

    看着那个死不吭声,咬着牙拖行,从小就倔强偏执到要命的小身影。

    这是他的小儿子。

    一个舍弃奢华宫殿、高贵身份、显赫地位、钟鸣、鼎食,一切的一切,包括性命。

    只为给他的大父,说两句话。

    秦子楚带锐士包围北宫咸阳宫的事太大,参与的人太多,根本瞒不住,他也没想瞒。

    一切也正如他和门客吕不韦所料。

    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对死在咸阳宫的王上死因表示怀疑,说出一句话。

    他们算漏的,只有一个嬴成蟜。

    秦子楚气若游丝。

    “与夭夭无关。

    “我为何没想到,他自小就是神童。

    “他虽然太冲动,当不得王,但他极类我,就是我秦子楚的种!

    “能成大事者,必有执。

    “他一直有执,只是和我想的不一样……”

    他秦子楚从一个质子,顶着好些人的不看好,必要为王,是极大的偏执。

    那次子嬴成蟜从秦国神童,顶着几乎所有人的看好,就是不学习,不愿为王,就不是偏执了?

    儿子和他选择不同,但都没有长成他人心中的模样,都只做了自己。

    想通的秦子楚连连大口喘气,胸膛上下起伏,脑袋微微垂下。

    他一手扶着棺木,闭嘴,皱鼻,咬牙,身子前倾。

    对着那个死不回头,费力挪动的小身影伸出手,张开五指。

    他张开嘴,想要唤住次子,想要叫一声成蟜。

    张嘴的一刹那,好容易积攒的力量全从口中泄掉,他身子擦着梓宫就要坐在地上。

    少常侍急忙迎上,肩膀顶在太子腋下,托起太子。

    太子眼睛望着次子背影,手臂抬起来,颤抖着点指。

    吃力昂起下巴,在贴近的嬴白耳边,虚弱地道:

    “拿下他,下,咸阳狱,地下,三层。”

    嬴白含泪颔首。

    “唯。”

    秦王柱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太子秦子楚下王诏:

    【封禁成蟜宫,下嬴成蟜入咸阳狱。】

    【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探视。】

    甘泉宫。

    秦子楚下马车,座架依旧是那辆外表奢华,内里简陋的驷马高车。

    宦官通传过后,他迈步踏入甘泉宫前室。

    见到华阳王后,如同没出征之前一样,先行行礼拜见,礼节一丝不苟。

    “儿臣拜见母后。”

    华阳王后坐在椅子上,“嗯”了一声。

    “太子不在静泉宫陪着王上,来孤这甘泉宫做甚?想与孤一块抱头痛哭乎?”

    秦子楚未经王后点头,坐在了王后对面的椅子上。

    这个动作引得王后多看了一眼,但也没有多说话。

    打完仗、逼了宫要是没变化,那这仗不是白打了?宫不是白逼了?

    一众习惯太子对王后恭敬的内侍,表现更是不堪,个个脸上多了几分谄媚。

    太子携灭国大胜之势而归,还听到了等于王上已薨的静泉宫三个字。

    那太子就是秦王,谁敢不恭敬?

    太子眼睛看了一眼茶壶,立刻有一名眼尖宫女给其倒水斟茶。

    太子满意点头,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

    “今朝十二月二十三。

    “母后想要我守孝到明年十月初一,在这十个月独揽大权,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羋不鸣冷着脸,发出一声冷笑。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静泉宫登基便是。反正孤这个王后去与不去,对你都无关紧要。”

    秦子楚摇摇头,诚恳道:

    “母后想要架空我,我却从未想过架空母后。

    “我们母子这三个月共同处理朝政,不是相处的很好吗?我很需要母后的指点。

    “我为王,母后为太后,继续辅政,何如?”

    羋不鸣眼有异色,没说话,端起身前喝了半盏茶的茶杯,借着喝茶掩饰。

    秦子楚胸有成竹。

    没反对,就说明事情已经成了。

    两人都不想撕破脸,两败俱伤,这就是唯一的结果。

    果不其然。

    羋不鸣放下茶杯,面色有所缓和,开始和秦子楚商议细节。

    两人正说着话,穿着鲜艳红楚衣,有如精灵一般的芈凰跑了进来,钻到羋不鸣怀里。

    小手挡着嘴巴,在羋不鸣耳边叽叽咕咕,大眼睛一直滴溜溜地看着秦子楚。

    秦子楚心有不好预感。

    小女娃说话声音很小,但他好像零星听见了“成蟜”两个字……

    [不可能,羋不鸣不可能为这竖子出头!]

    [这竖子可是把羋不鸣和狗并列,还把羋不鸣唯一兄长华阳不飞打的头破血流。]

    [王已薨,羋不鸣怎可能为这竖子而开罪我,是我想多了。]

    片刻后,太子秦子楚被赶出甘泉宫。

    甘泉宫门关上之前,华阳王后羋不鸣声音自中传出。

    响亮、清脆、坚定。

    “不放成蟜!甚事休提!万事休说!”

    【注1:掩耳盗铃出自《吕氏春秋》,这则寓言说的是春秋时候的事。吕不韦不是一个人编撰但我《吕氏春秋》,是收集故事,加三千门客共编。很可能《吕氏春秋》前就有掩耳盗铃这个故事,所以在这里出现这个成语非笔者笔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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