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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不沾因果,损天丹踪(8.0K字-大章求订阅) (第1/3页)
宋延并未去远,只是在甜醴岛附近的一座荒岛上停了下来。
他临走前在那“寒血老魔”洪青丧身上悄悄种下了一道追踪印记,以待其离开甜醴岛后,向其“请教”一下“星罗域是否存在高级市坊”之类的问题。
魔头的路子一向比较野,他觉得这位名震此间的老魔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荒岛,巨石滩,宋延抬手招出漆黑棺椁,打开棺盖,看着内里的血尸玉妆。
过往一幕幕在他脑中闪回,有纸人峰初见时玉妆的胆怯,有缥缈海再见时玉妆的冰冷,后来南吴剑门灭门了,苏瑶对他破口大骂,但玉妆却不骂他.而后,就是他听到的有关玉妆的故事了。
这位女修生在凡间魏国皇室,被虐待成终日惶恐不敢反抗的炉鼎,然后又嫉恶如仇,再然后的故事就是勇敢了。
在那种乱世之下,她是有着什么样的胆量,才会一人一剑将晋国皇室屠杀殆尽为家族报仇?
又是什么样的勇气才会在妖族的追杀下逃至东海?
所幸她发现了自己留在东海的章韩血尸,所幸她手中有着炼尸秘术。
之后在东海的故事,他也在曹云菲脑海中窥得一二。
玉妆小娘子终于活成了自己曾经最痛恨的样子,并且认可了他最黑暗的一面,哪怕那黑暗的一面是当时他刻意为之,这一点仅从玉妆小娘子渴求将傀儡宗发扬光大就可以看出。
血尸玉妆比他矮一个头,小巧玲珑。
她此时是如此地贴近着他,是如此地可以永远与他不再分离,也是如此地不会再和他产生任何相左的意见。
宋延在掌握《尸魍炼尸术》后,对于炼尸一道极为精通,他将手轻轻点在了血尸玉妆的心口,开始炼化这具不过勉强达到紫府初期的血尸。
小片刻后,血尸玉妆已被炼化。
沧海碧水已生潮,潮水开始淹没海滩的巨石。
宋延跃起,落在一块巨石上。
血尸玉妆则坐在他身边。
惨白的小脸,血红的衣裳,陶瓷娃娃般的娇小玲珑,血煞邪异的飞剑。
血尸玉妆微微侧头,靠在宋延的肩头,机械的瞳孔僵硬地倒映着暮色里的海潮。
宋延忽的又想起玉妆小娘子掌烛绘画的场景,那红唇微启,带着几分笑意几分期待,说出那句“你宋始祖呀,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过有一天,师父也会去找他,等找到了他,师父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了”。
宋延深深闭上双眼,一种难言的情愫从他心底生出。
此情此景,岂不是一种另类的“永远在一起”?
玉妆猜到了结局,却没猜到方式。
他自嘲地笑笑,仰头躺倒,抬手从储物袋里抓出一坛坛之前在甜醴岛买的美酒,随意拍开封泥,然后放了一坛在血尸玉妆手里,又自己捧了一坛,然后道:“今日你我相见,乃是大喜,此事当浮一大白!”
说罢,他双手捧起酒坛,酒坛中有月光草的味道。
他记得玉妆以前在纸人峰皮影小轩时经常用月光草煮茶给他喝,那忙碌又惊惶的每一日,从破晓到日落的每一日,两人都是那般度过的。
咕嘟,咕嘟,咕嘟
宋延大口饮酒,酒水狂猛冲击,连带衣衫,鬓发都已湿透。
但血尸玉妆却未喝,她只是静静捧着酒坛,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天边的红逐渐转暗,再逐渐变黑。
血袍烈烈,衣袂掠到宋延耳边,痒痒的。
宋延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又安静了下来。
时间冻结在了玉妆最温柔,最深情的那一刻,也冻结在了遗憾最深的地方。
湿漉漉的酒气伴随着月光草特有的味道,在大海深处的荒岛上弥漫。
而宋延怀里,两片青铜色小叶子又掰开他衣领,从里爬了出来。
细小树根窸窸窣窣如蛇游动,根尖在他衣衫浸润的酒水里轻轻点了点,顿时僵住了,然后软哒哒地瘫了下来,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可又过了会儿,根尖又恢复了活力,青铜色小叶子又从宋延颈口探了出来,趴在他脸上,和他一同仰望着这深海上空的斑斓星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不知何时已然成灰,灰浊渐清明,知道地平线上一线鱼肚白显出,朝阳逐渐爬起,将光亮落照到这天地万物,也落照到宋延身上。
“假的。”
“都是假的。”
宋延也不起身,随口喃喃着,“我亲眼所见,虚空里根本就没有太阳。”
他喃喃着。
可很快,前一秒还似有些沮丧的他,下一刹就恢复了无比的活力与热情,他兴奋地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然后招手道:“玉妆,来海泳,来抓鱼,今天中午我们就吃鱼,抓到什么鱼吃什么鱼,哈哈!”
简简单单的日常,却让他再度生出一丝对于自身意境的理解。
俗世之人眼中,血尸玉妆不过是一具尸体,只一件早已无法寄托感情的工具,武器,哪怕她一手养大的传人也是这么觉得。
可是,他却不这么觉得。
七情六欲皆真我,哭笑也真,爱恨也真,痴情也真。
血尸玉妆是玉妆最后的定格,是时间凝固的样子,而这个样子已经足以凝聚他的真情。
他的真情既然是真的,那血尸玉妆就不是工具,武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
世道的真假有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他眼中的真假!
“若以我心拟天心。
天又是什么天?
呵,不过是更强境界的存在罢了。
故而只要变强,更强。
终有一日,天心亦需拟我心。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天地说了不算。
我说了,才算。”
嗖~~
嗖~~
两道身影游入了深海,嬉戏半晌,又猎了鱼虾,待到午间火辣辣太阳当空照的时候,宋延也不用法术挤干衣袍上的水,而是将外衣直接脱下,晾在发烫的巨石上晒着。
篝火煮起鱼虾,血尸玉妆坐在他对面,捡着柴火往篝火里送,然后又安静地看着他吃鱼吃虾。
树根从宋延怀里探出,宋延插了一条炖煮入味的大鱼,送到婆须沙华面前,笑着道:“你也吃?”
树根扎下。
一瞬间,煮熟的鱼灰飞烟灭。
宋延愣了下,然后骂骂咧咧道:“浪费!”
如此场景,一时间仿是成了幅安宁幽静的画卷。
半年后.
“寒雪老魔”洪青丧这才带着孙儿离开甜醴岛。
作为常年在生死间打滚的魔修,洪青丧是格外谨慎的。
他敏锐地察觉到那拍卖会上出现的神婴修士对那血尸有着缘分,而他却偏偏曾经当着那神婴修士的面出言不逊过,这本没什么,可他一向慎重,所以宁可在甜醴岛多待些时间,以避开可能的追杀。
这些日子,他也了解过周边海域,早就没了那神婴修士的消息。
他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在今早随着一支甜醴岛外出采买的百巧宗队伍离去,随后在半道才分道扬镳,往另一方向而去。
沧海无垠,洪青丧带着紫袍少年,御着一杆黑烟滚滚的魂幡快速掠过海面。
忽然间,他心头生出一丝奇异的情绪,并不是危险,而是出神。
皎皎月华被轻云遮住,一双眼眸出现在那云层之后。
那眼初见只如常人,可只是一瞬间就变得极大极巨,巨大到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洪青丧看向那双眼的一刹那,只觉心中诸般暴戾,黑暗全部翻涌了起来,原本好不容易堵实的心境在这双眸淡淡一瞥之间竟开始产生裂隙。
高空中,他隐约看到了一个巨大嘴唇。
那嘴唇开合,厉声问出句:“你还要去何处?!”
洪青丧停住身形,反复喃喃着“我还要去何处,我还要去何处”?一时间,他竟心乱如麻,眼珠急转,迷惘至极。
他作恶多端,屠城炼幡,虐玩无数女子,害了无数家破人亡,半年前看到那漂亮女尸竟然还生出想要上那女尸的冲动,只不过名声所限,他才故意让孙儿代为发言。
至于他这孙儿其实只是他后裔,其在人间时本还只是有几分泼皮无赖,算不得恶。只不过在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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