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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泥瓦匠的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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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章 泥瓦匠的血性 (第3/3页)

    这便是迎来了一场春雨。

    皆说春雨贵如油、好雨知时节,而显然,在此刻愁云惨淡的富昌侯府里,这场春雨便显出几分滑稽可笑。

    “你现在长大了,有了贵家子弟的模样。”

    荣昌终于站起了身,赞扬荣昌一句后,出屋走到廊下,看着屋外逐渐开始滴答作响。

    “我不明白!”

    换做以往任何时候,荣显听到这句夸赞,都能感到开心,但是此时此刻,听着从父亲嘴里说出的话,却是让荣显心中惊厥。

    因为,父亲真的如他心中所想的那样……

    “你不明白吗?”

    荣昌转身看向身后跟来的荣显,面露怅然道:

    “从你进屋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偷瞄我脸色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想的很明白了。”

    旋即荣昌面露苦笑,点头间用力拍了拍荣显的肩膀:

    “是个能当家的样子了!”

    荣显脸上没有半分高兴,反而是急切道:

    “可是母亲方才已经说了,妹妹是清白之身……”

    “是啊,还是清白之身……”

    荣昌深深看了荣显一眼,道:

    “他家就是这样打心眼里看低我们,要明着踩低我们,还要让我们甘之若饴的将这苦果吞下,自愿将家族颜面主动放在地上,任人践踏。”

    邕王此举,无疑是杀人还要诛心。

    荣飞燕的清誉已经是无可挽回了,若是死在外面也就罢了,只是痛上一阵,还能得些同情。

    但现在邕王偏偏把荣飞燕放回来了,自家还知道是个清白之身!

    这让荣家如何自处?

    哑巴吃黄连?唾面自干?

    让荣飞燕的名声累及家族?

    听父亲这样说,荣显语气越发急切道:

    “我们可以请大夫,多请几个一起作证!或是求到姐姐面上,请来宫里太医……”

    “有用吗?”

    荣昌当即反问道:

    “水堤只要是开了口子,便是如何修修补补也有裂纹。”

    “别人心里也是有自家的秤砣,无非便是又往外传,‘荣家好大的权势,这都能强行圆回来,真当我们是瞎子不成’。”

    “洗不净的!”

    荣昌面露悲苦,同时又语重心长道:

    “家族名声尽皆系在此处,你我父子二人,又当如何处置?”

    “把妹妹送到乡下隐姓埋名不成吗?”

    荣显言语中已经带了哭声:

    “乡下!就把妹妹送归老家!那里还有她儿时的玩伴,她今后也无需再听那些汴京城里的冷言冷语了。”

    “那派谁去?”

    荣昌反诘道:

    “你?还是我?

    我们荣家是有什么可信的托付之人?亦或是数代荣养的家生部曲?”

    “只怕刚起了念头,便被邕王拦在了城里,昭昭于众目睽睽。”

    荣显低了下头。

    他心里明白自家在邕王面前,其实与街边庶民无异。

    又是沉默许久。

    夜色真是开始暗了下来。

    夜阑听雨,外面雨声开始越来越大。

    终于。

    荣昌起身往偏厅走了一趟,随后拿出了一个小木匣子,递给荣显。

    荣显对眼前匣子里的东西有些怀疑,又带着些许肯定,但迎着父亲那果决的眼神,也只得双手颤抖着接了过来。

    待荣显双手接过,荣昌当即点了点头,而后又稍踮起脚,用双手称量了一下儿子的肩膀,又是连连点头。

    沉默半晌后,荣昌终于眼眶中含泪道:

    “你姐姐在宫里受苦,才有了我们荣家的富贵,现在你妹妹受了罪,但……但万不可因此断送了家族!”

    荣显当下再也忍不住了,眼里酝酿许久的泪水如同泉水一般涌了出来,泣不成声。

    “显儿!显儿!”

    荣昌双手如同鹰爪一般扣着荣显的肩膀,含泪低吼,声音如同嗓子里挤出来的一般:

    “他邕王势大,我们敌不过,但也不可如同案板上的肉一样束手就擒!”

    “你妹妹以死相搏!我们家也要舍命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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