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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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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4章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第2/3页)

“奈何我与新任兖州知府李得佑,无权调度兖州护卫与藤县守御千户所镇压局势……”

    事情听到这里,殷士儋好歹对眼下的局势,以及安九域的来意,有了基本的判断。

    他在堂内缓缓踱步,替安九域将话说完:“所以,你想让本官亲自出面,调度盐政衙门的盐兵,替你火中取栗,平息局势?”

    无论是巡按御史,还是兖州知府,都无权调度卫所——哪怕沈鲤皇命在身,都不可能得授此权。

    三司衙门远在济南,多等一天事态就危急一分。

    眼下兖州地界,安九域也只能求到他殷士儋这里来。

    安九域一滞,旋即诚恳抱拳:“殷总督这是哪里的话,兖州民变在即,你我省部官首当其冲,如何是替我火中取栗!?”

    他当然知道哪怕民变,也跟盐政衙门没什么关系。

    但他口中省部官一说,指的除了堂内二人外,同样也是在说远在济南的巡抚余有丁——作为完整继承了殷士儋政治资源的余巡抚,在此事上是毋庸置疑的第二责任人,要说火中取栗,也是为政治亲传火中取栗才对。

    殷士儋看了安九域一眼,不为所动:“在其位,谋其政。”

    脱口而出的拒绝,表明了殷士儋斩钉截铁的态度。

    安九域没想到这位殷总督如此坚决,急声再劝:“殷总督!棠川先生!您与我这流官不一样!”

    “山东是棠川先生的乡梓,山东百姓亦是棠川先生的手足同胞,棠川先生难道忍心眼睁睁看着歹人席卷之下,蛊惑蒙蔽百姓,进而惨遭诛戮么!?”

    安九域口称敬号,赫然打起了乡情牌,真挚动人的语气透出这间公堂。

    但,随之迎来的是殷士儋的沉默以对。

    殷士儋已然转过身去,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许久之后。

    殷士儋平淡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正因为我是山东人,这事我绝不能出面。”

    如果皇帝真的信得过他的话,那么当初与自己多有矛盾的王希烈死在山东的时候,皇帝就不会特意来信宽慰了。

    若是他真的出面,轻易镇压民变,皇帝又会怎么想?

    亦或者他出面后局势恶化,皇帝又会猜想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可以说怎么都不讨好。

    更别说那些乡人。

    但凡强势镇压,立刻就要被县志、府志戳上几百年的脊梁骨。

    若是出面和稀泥,必然会有层出不穷的有心人,打着他门生家仆的旗号,对外暗示他有意放纵。

    上面是皇帝,下面是乡梓,自己被夹在中间,宛如无根浮萍,稍不注意,立刻就要被雨打风吹去。

    若非他投鼠忌器,故意划清界限,哪里会对曲阜的事毫无知觉?

    殷士儋这话一出口。

    安九域便明白,自己不可能劝得动这位棠川先生了。

    他叹了一口气,拱手告辞:“殷总督入仕以来,道成混元,想必不会行差踏错的,倒是下官异想天开,耽误总督时间了。”

    这话有赌气暗讽的意味,挖苦殷士儋圆滑老练,不顾生民疾苦。

    显然,作为巡按御史,他对殷士儋的作为颇为不满。

    说罢,安九域便要推门离开。

    “等等。”

    安九域顿住脚步,回头看着殷士儋。

    殷士儋仍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盐政衙门今年要赎回第二批盐票,自济宁本府兖州开始。”

    “盐兵运输盐引过境,巡按御史可以稍作驱使。”

    安九域一怔,旋即大喜过望,殷士儋不肯出面,却又开口借自己兵卒,显然是想将责任扔到自己头上。

    但愿意出工,自然比作壁上观来得好。

    安九域连忙拜谢:“棠川先生大义!”

    殷士儋并未接话。

    他摆了摆手,侧面转出一名官吏,手中托着公文,碎步上前,呈到安九域面前。

    安九域见公文都准备好了,深深看了殷士儋一眼。

    果真是老狐狸!

    事情到这一步,他也不多说什么,一把攥住公文,转身便走。

    殷士儋看着安九域离开的背影,眉宇中渐渐爬上忧虑之色。

    “替我写两封家书,一封给余有丁,就说我忧虑局势,借了盐兵给安九域;再去信给殷诰,就说巡按御史登门,征调了盐兵。”

    “老爷,大公子那边今晨来信了……”

    “从现在开始,不要跟我说他在做什么,与什么人来往,他出了任何事与我无关。”

    “是,是。”

    “你去一趟莱州,让二公子也不要过问度田清户的事,这次无论是赎回盐票的徙木立信,还是开设莱州互市,都事关重大,让他务必做好莱州的本职,不要辜负陛下的期望。”

    亲信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殷士儋静静站在公堂,神游一般抬头望向窗外。

    连绵的云,化作不同形状,时而似人流汹汹,时而似蛟龙狰狞,一阵风吹来,混做一团,飘然远去。

    ……

    济宁州的云自西向东,正好停在了兖州府城的上空。

    云朵遮蔽太阳,大片阴影恰好投射在鲁王府。

    鲁王的皇城作为仅此于两京的宫殿,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一度也称为皇宫。

    阙、厅、房、楼、台、亭、榭八百余间,外围皇城红墙绿瓦,雕梁画栋,背靠九龙山,东邻卧虎山,西接玉皇山,占地千余亩。

    甚至连护城河,也复刻了一条,亦称之为金水河。

    这般气派的王家,注定要操起山东六府十五州八十九县的心。

    滋阳王朱寿鍑站在王城的城墙上,眺望着城门外逡巡的府兵与缇骑,脸色越发难看。

    他挥退左右,看向身侧的女人:“李得佑已经第三次来王府带走人了,但凡查出这事与鲁王府有所牵扯,你我皆是灰飞烟灭的下场。王妃,这种时候了,还不肯与我交个底么?”

    滋阳王妃闻言抿了抿嘴,表情已经万般无奈。

    她迎上滋阳王的视线:“王爷,天地良心,这事我亦是今日才听闻,我父绝对不敢用咱们的名义在外生事。”

    这话已经说了好多遍了,奈何滋阳王压根不信。

    万历五年四月,她作为孔氏女嫁到鲁王府,为滋阳王续弦王妃,之后双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无可奈何。

    滋阳王仍在追问不休:“王妃,你我也做了三年夫妻了,胳膊肘该拐向谁王妃要心里有数才对。”

    “如今王府的管事、仆从,先后有人被裹挟到这场民变当中,哪怕李得佑这个知府不够格,事后沈鲤也不会放过我等。”

    “让我那个知县岳父收手罢!”

    “王妃,要抗拒朝廷你们孔家自己去,放我一马,可好?”

    说到最后,滋阳王语气已经带上丝丝凄婉。

    显然,当年楚藩的下场,给滋阳王吓得不轻。

    滋阳王妃咬着嘴唇,显得极其无助:“王爷,我父奉公守法……”

    话音刚落。

    “够了!”

    滋阳王终于按捺不住。

    他一把按住王妃的双肩,怒气冲冲:“什么奉公守法!”

    “抗拒度田,冲击衙署,这单单是赤民能做出来的事么?”

    “曲阜地界出了这种事,除了你们孔家,还能是谁?不止是本王这样想,朝廷也会这样想!”

    “退一万步说,县衙杀伤赤民,激化局势,难道就没有他这个曲阜知县暗中授意?”

    “这些都罢了,何苦还要将鲁王府拖下水!?”

    说到最后,滋阳王妃的神情都已然没有那么坚定。

    莫非,她父亲真的利用她的名头,驱使王府管事、仆从,将鲁王府拖进了民变的漩涡?

    见王妃茫然中带着惊疑不定,滋阳王情知是真的问不出什么了。

    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带王妃下去好好休息吧。”

    事情没结束前,这些孔氏女肯定要先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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