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权谋本就朴实无华 (第2/3页)
、兴海贸的东风。
江南更为保守传统,显而易见的便是近年来数科之中江南出身的进士比例有降低趋势。
譬如北方和广东福建便开始出现大量以自然格物而登科的进士。在过去科考治五经方面逊色江南士子一筹,他们也更加愿意从格物致知论出发占据经史人文科新的生态位。
这一世的陈子壮不必再有“岭南三忠”之一的名声,却又有了更高的起点。
一句“仁善之政莫过于当朝”,这就概括了他父亲对如今形势最准确的态度:跟着陛下走就完事了。
陈子壮看着朝报,目光灼灼:“相较而言,我倒更赞叹于这一句:‘民心所向授朕秉国,神器曰祀曰戎。祀天地祀祖宗,所求者无非万民子孙安康富庶。又以子弟为将卒、赋税资兵备粮饷,所求者无非御外敌平内乱。天子秉神器之重,则吊民伐罪。臣民敬神器之威,宜先公后私。神器为私器,民心则不存,国恒亡。’诸位以为,这一句是要说什么?”
“……若从格物致知论来看,圣天子这是自除天命,以凡人心性与天下士绅计较了。天人感应……呵!”
若非如今是泰昌二十年,他们又是得到皇帝认可的行进,这样的话是万不敢说的。
毫无疑问,今上是历来绝无仅有的皇帝。天人感应固然用民心影响天道、灾异遣告天子的方式限制和规划了天子,但也从此让天子有了一个神圣的面纱、稳定的法统来源——最主要的是,只要玩这一套,自有无数大儒帮你念经。
可现在皇帝把“奉天承运”四字都改了,直接点,别民心先影响天再告诫天子,民心就直接授权天子,遵奉拥戴所为的便是万民私利凝聚成的公义,为此还把最暴力的兵权授予了皇帝,“吊民伐罪”。
而若神器为私器,不论是皇帝自己拿来作为私器享乐,还是辅佐皇帝的群臣拿来谋私利,都会损害全体黎庶苍生的公义。
就差把皇帝以神器为私器谋利则失去法统权威明说了。
这自然是自己揭掉了君权天授的神圣面纱,反而把秉持公义作为了皇帝的职责。
问题是,没有皇帝不想继续做皇帝。顺着这个逻辑,如果有人阻碍皇帝继续获得这种法统的权威性,那不就相当于谋反?
因此这人才说皇帝是要与凡人心性与天下士绅计较——仅从过去这些年的情况来看,皇帝无非认为许多官绅在把神器变为私器,以权柄或优待而大谋私利,“损不足而补有余”。
“天下臣民须谨记,国之本质,乃以兵止戈、以暴致治。朝廷施政,以道德求其上,以律例戒其中,以杀伐保其下。如此秩序井然,万民不致有乱世草芥之忧,方得繁衍生息,渐趋大同治世。朕谓大同治世,其要有一条,曰皇帝犯法亦有罪!如此则君臣万民同谨肃,可保其中,可得其上!”
年轻的进士们心里怦怦跳。
外儒内法,历来也不言自明。然从始至终,最多也只有“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君,始终是超然的。法是君主之法,儒也是忠君之儒。
如今这“民授秉国”之君,说他想要达到一个“皇帝犯法亦有罪”的大同目标。
确实,这还不够大同吗?
而若是皇帝犯法都该治罪,如今朝廷在走向施政为大同的路上,还有谁人不能治罪?
山东腾县,卢象升念完这句话,神情复杂地看着太子。
朱由检年轻的脸上都是苦笑,忽然开口道:“建斗啊,冕旒何其重!”
卢象升自然只能弯腰说道:“陛下思虑之远,实乃万民之福。殿下必为明君,不负陛下殷盼。”
“这一来,将来要议定国之宪条便初见端倪。”朱由检摇着头感叹,“谏劝君上,又哪里比得上宪条明文之便?这可比设宰执、拜相要厉害。多年之后,谁是成就此等功业之臣?”
他看着卢象升,而卢象升想了想则把腰直起了一些,坦然说道:“陛下襟怀千秋,以此壮士骨,此后何虑野有遗贤?有舍有得,殿下须明陛下一片苦心。”
“我有什么不明的呢?”朱由检一阵恍惚,“父皇也说了,主次或有交替。子孙不肖,委任贤能可保民心不失;子孙圣明,自能让群臣敬服再添功业。只是这转变……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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