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第 204 章 (第3/3页)
第二次鸡鸣过后,韦训肩上搭着自己的蹀躞带,轻悄悄迈出门槛,回身小心翼翼合上门扉,以免惊扰了熟睡的人。
回首时,却见杨行简站在走廊另一头,脸上满是错愕,两只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杨行简每日清晨都会来给公主请安,怎料今日会撞见这样私密的一幕。大清早,他衣衫不整从公主房中出来,杨行简岂能不懂发生了什么。名义上,他仍是公主的监护人,一时间尴尬混合羞恼,不知如何是好。
韦训同样没料到会与他撞个正着,不过仅仅愣了一瞬,便迅速恢复了惯常的桀骜神情,下颌扬起,摆出一副“你待如何?”的嚣张架势。
挑衅的目光短暂交汇,杨行简当即败下阵来,以袖掩面,佯装什么都没瞧见,转头快步离开。
韦训知道这家伙回屋就要往幽州写信告状,只是自己满腹心事,根本没心思理会。
趁着宝珠尚在酣睡,韦训打出一桶冰冷井水,匆匆洗漱完毕,又去马厩里看了一眼牲口,再奔回自己房间,揪起睡梦中的十三郎,督促师弟修炼早课。
忙完一圈儿后,他又悄悄折返宝珠的房间,蹑手蹑足爬回原位,重新躺好,佯装成从未离开过的模样。
等到宝珠悠悠转醒,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往身旁一扫,只见韦训裹着被子,睁着两只乌青的眼圈,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宝珠一时有些恍惚,呆呆地回神,恍然想起他为何会睡在自己身边。瞧这张饱受蹂躏的脸,不像有好转的迹象。
她心有不甘,追问道:“怎么,难道没有效果?!”
韦训摇摇头,如遭瘟的猫般,病恹恹地嘤了一声:“我胸口难受得紧。”
宝珠连忙扒拉开被子,耳朵贴在他胸口凝神细听,那胸腔里面好像关着一匹脱缰野马,心跳急促狂乱,听起来快要力竭倒毙了。
宝珠大失所望,心底甚至闪过一瞬对自己“凤凰胎”血脉的怀疑。她来不及梳头,急急忙忙披上外衣,噔噔噔跑出去请青阳道人。
周青阳趁拂晓时风纯露净,潜心炼精化气,以结内丹。刚进入物我两忘之境,莫名其妙被拉出来出诊。踏入门内,只见小崽子奄奄一息倒在床上,偏生死活不肯伸出手来。
她多年行医,直觉其中有诈。但医者仁心,仍伸臂探入被筒,试图摸他手腕脉息。刚一伸手,就被一只冰凉的爪子暗中扣住了脉门。
韦训捂在被中,眼珠子狡黠一转,眨了眨眼:“求师伯可怜。”
周青阳神色一僵,随即勾起冷笑,低声问:“你想要什么医嘱?”
宝珠在门外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等到大夫诊治完毕出来,迎上去问道:“怎么更严重了?”
周青阳心底暗骂韦训鬼胎难产,面上不动声色,随口胡诌:“他一身毛病,三病四痛,五劳七伤,如今衰退既至,众病蜂起。再这般纵情恣欲,无异于雪上加霜,乃取死之道。你怜惜些,别再折腾病猫子了。”
宝珠闻言一愣,隐约领会了她的意思,不禁有些愧疚。
“那医嘱呢?”
周青阳敷衍了事地回答:“多喝点热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