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11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 (第3/3页)
心头翻涌。
他忽然想起深儿弥留之际攥着自己衣袖的手,那青紫指甲里还嵌着半片染血的孔雀金翎——正是皇甫尚冠冕上的饰物。
“弑兄悖逆,按律当诛九族。”
天子佩剑铿然出鞘,剑锋抵住嫡子咽喉:“你以为掌控了十二卫,就能逼朕写下传位诏书?”
殷红血珠顺着剑刃滚落,在杏黄地衣上绽开点点红梅。
皇甫尚突然轻笑出声:“父皇可知,昨日儿臣刚收到北境八百里加急?”
他指尖轻弹剑身,金铁相击之声惊飞檐下宿鸟:
“突厥十万铁骑已过阴山,而能调动镇北军的虎符,此刻正在儿臣怀中的金丝蟒纹囊里。”
承尘上积年的尘埃在光束中纷扬,御案上的更漏突然卡住。
皇帝望着这个眉眼与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的儿子,恍惚看见三十年前玄武门前的血泊。
当年他也是这般执剑立于长兄面前,而此刻剑柄上的蟠龙纹正将他掌心硌得生疼。
“滚去太庙跪着!”
天子突然掷剑于地,精钢剑身没入金砖三寸:“列祖列宗在上,且看你这等悖逆之徒如何担得起江山社稷!”
朱漆宫门在皇甫尚身后重重闭合,他抚过颈间血痕,任由指尖猩红沾染腰间玉带。
太庙方向传来沉闷的钟声,惊起一群栖在宫墙上的寒鸦,黑压压地掠过皇城上方的彤云。
紫宸殿内龙涎香雾氤氲,老皇帝摩挲着鎏金扶手轻叹:
“左手右手都是心头肉,朕如何决断都要伤及血脉。说到底,是朕没教好你们兄长相护幼弟的道理。”
枯瘦的手指突然攥住衣襟:“若要论罪,合该先剜了朕这颗偏颇的心。”
皇甫尚背在身后的手掌渗出冷汗,玄色锦袍下的肩胛微微颤动。
直到确认御前侍卫没有动静,方才松开攥得发白的指节。
铜漏滴答声中,承平帝忽然凝视案头玉玺:“深儿终究不是当君主的料。”
不等回应便自顾自道:“当年钦天监说双星犯紫微,朕偏不信这个邪。想着有你辅政,总归能保江山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