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屠龙者终成恶龙,狠狠鞭笞王诚! (第2/3页)
诚。
这个最忠心的老仆,放出去四年,已经变质了。
忠心与否,尚未可知,但他贪恋权柄,以权谋私,甚至开始窃取皇权,损公肥私。
处置他容易。
但要考虑处置他的严重后果,这宫中的人,对他还算忠心,盖因他对宫人优容,赐其富贵。
倘若他处置了王诚,那么这些宫人会不会离心离德?
觉得跟这样一个皇帝卖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心中不开心,会被人唆使而弑君呢?
朱祁钰已经得罪了天下各阶层的人啊,若再得罪宫人,说不定是谁,会进入大殿勒死他。
他看似皇权炽热,其实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横死当场。
归根结底,他做事激烈,对社会改变太大了,太急太猛,导致天下各阶层都被得罪了,甚至得利的阶层都怨恨皇帝。
皇帝的处境并不是很好啊。
朱祁钰动动手指。
几个太监,抬进来几个轿子,里面全是奏疏。
“看看,都是弹劾你的!”
“你在安徽,究竟做了多少祸国殃民的事啊?”
“整个都察院、监察司,甚至军吏司的官员每天都在弹劾你!”
“每天都有!”
“你王诚要干什么啊?”
朱祁钰随手拿起一本奏疏:“看看,这是军吏司弹劾你的,安徽军上下,皆是你王诚私军,赏罚由心……军官扰民,不罚反赏,因送礼给你长姊,便无事矣。”
“这是都察院弹劾你的,说你王诚驱使良人为奴,为你建造豪宅,并窃用王府木材。”
“看看,这是监察司弹劾你的,说你王诚在军中卖官,军官不是凭战功而上,而是靠财力多寡。”
啪!
朱祁钰狠狠将奏章摔在他的脸上:“这只是南京的弹劾奏疏!北京呢?你知不知道,朕每天收到多少!”
“每天几十道,两年来积压下来的奏疏,一百个轿子都装不下!”
“朕都不敢看!”
“奴婢有罪,奴婢有罪!”王诚磕头。
“你个狗东西!”
“仗着朕的势,在外面胡作非为!”
“鞭来!”
朱祁钰爆吼,冯孝将鞭子递过来。
他狠狠一鞭子抽在王诚的身上,皮开肉绽,王诚闷哼一声。
啪!
“你不过王府老奴,乃皇考分给朕的奴仆,你为朕效忠,还敢邀赏吗?应该吗?”
“若无皇考,你是什么?若无朕,你是什么?”
“夺门之时,你确实立下战功!为朕挡箭,你是有功!”
“可朕对你如何?”
“你要的、你不要的朕都给你了!”
“还想如何?”
啪!
“对外宣扬你之战功,是离间皇亲吗?逼朕杀死倭郡王吗?让朕做那不忠不义的弑兄混蛋吗?”
朱祁钰又一鞭子落下:“你个狗东西!”
“你的富贵,是朕赐给你的!”
“没有朕,你连路边的野狗都不如!”
啪!
朱祁钰又一鞭子落下:“朕让你掌军,是怎么跟你说的?”
“是让安徽军变成你王诚的私军吗?”
“你要干什么!”
“你个太监,难道还要篡位登基吗?”
“啊!”
朱祁钰暴怒,鞭子如雨点般落下。
王诚不敢叫,只是趴伏在地上,后背已经完全被打烂了,鲜血流出。
“朕不让喝兵血,不让吃空饷!”
“天下各军,无人敢违抗朕的圣旨,唯独你,仗着是朕的贴身太监,就在外面胡作非为!你真缺那几两银子吗?你缺跟朕要,朕给你啊!”
“军中赏罚,皆由五军都督府来判定,再由军吏司核定,方能由军机处盖印!”
“可你呢?仗着是朕的私奴,私自赏罚,买官卖官!”
“你这是掌军啊,还是赚钱啊!”
“好好的安徽军,高达十万人,被你搞得乌烟瘴气!”
“朕能指望你什么?”
“指望你把军队搞坏了吗?把天下搞烂吗?”
朱祁钰使劲抽打他,而王诚从跪伏的姿势,变得趴在地上,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皇爷,王公公要不行了,求、求您别打了。”冯孝哭求。
朱祁钰停下鞭子,眸中厉芒闪烁。
若这个时候处死王诚,自然能震慑天下诸人,让天下人看到皇帝的公正,连贴身太监都能打死。
能让那些屈死的冤魂,得以昭雪。
让公正,出现在大明。
然而。
他虽是皇帝,但也是人啊,宫中府中,哪里不是人情聚集之地啊?
他今天处死王诚,得不到什么公正,只会让所有宫人和他离心离德,只会让人耻笑,皇帝连家奴都保不住。
这世界,从古至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啊!
朱祁钰恨恨将鞭子掷在地上:“该死的老狗,怎么如此不经打?”
“来人,宣太医给他诊治,别让他死了,等他养好了伤,朕再打他!”
然后,他悻悻坐在御座上。
乾清宫侍奉的宫人,提着的心也放下来。
皇帝果然是念旧情的,别看这几鞭子打得凶,但挨得也值,所有罪过也随着这些鞭子,烟消云散了。
若落在朝堂大臣手里,王诚只会被诛杀的。
朱祁钰苦笑,身在局中,就身不由己。
以王诚之罪,处死是最好的结果。
可他要保着,还得和大臣扯皮,给大臣些利益,而安徽军中的所有受害者,都要平复。
打死一个,大快人心,此事就轻轻过去了,后续麻烦不用解决了,因为罪魁祸首死了。
可不打死,就得把所有手尾收拾干净,该赔偿赔偿,该贬谪贬谪,皇帝还得挨骂。
前者得不到任何实惠,却大快人心。
后者得了实惠,皇帝却被骂。
人心,是永远都抓不住的东西,用舆论得权的人,早晚会死在舆论之上。
“把王三王四带进来。”
很快,两个瑟瑟发抖的汉子进来,看见王诚躺在地上,由太医诊治,像是死了,心中更加惊惧。
“朕听说,你二人要过继给王诚?”
王四胆子比王三大,小声道:“回皇爷,奴婢长得像爷爷,爷爷和奴婢亲昵,所以想过继我们。”
朱祁钰冷笑:“所以,你们就仗着王诚的事,在安徽胡作非为?”
“皇爷饶命啊,皇爷饶命啊!”两个人吓得屁滚尿流。
“听你俩的意思……”
朱祁钰开口,王三王四还在求饶,宫中太监用戒尺,使劲抽他的后脑勺,两个人惨叫。
“既然你俩对王诚有孝心,现在王诚昏迷,需要亲人呼唤,方能清醒,你们两个呼唤他醒来吧。”
王三王四没明白皇帝的意思,以为只是叫醒王诚。
可是。
几个太监进来,把他俩按住,木杖狠狠落下,狠狠的打。
“啊!”王四王四惨叫。
是用惨叫声,唤醒王诚啊!
冯孝给行刑的太监传递信号,别打死。
“爷爷,醒醒……啊!”
嘭!
“爷爷,醒醒……啊!”王三王四在呼唤。
每呼唤一声,屁股上就挨一下。
在一声声惨叫之中,王诚幽幽醒转,先听到惨叫声,发现这声音有点熟悉,睁开眼睛才发现,是两个便宜孙子。
王诚面色一苦,这姐姐寻的,算把自己坑惨了。
他爬起来,跪在地上:“谢皇爷不杀之恩!”
“王诚,你毕竟伺候朕二十多年啊,这份感情一般人难以理解啊。”朱祁钰幽幽道。
在原主心里,王诚就如他的父亲一般存在。
毕竟从小到大,都是王诚在陪伴他。
“朕能骂你能打你,却不能杀你啊,朕心里这道坎儿过不去。”
朱祁钰声音低沉:“起来吧,在宫中调养些日子吧。”
“谢皇爷恩典,老奴知错了。”王诚泣不成声。
他前半生,要么是做低贱的活,要么就是在郕王府侍奉皇帝,他人生中似乎没有其他什么东西,能替代皇帝在他心中的地位。
原主视他如父,他何尝不是将皇帝视之如子?
朱祁钰摆摆手,示意别打了。
王三王四哭个没完。
“噤声!”王诚嫌他俩聒噪。
他俩很怕王诚,立刻收了声,但身上太疼了,打了三十个板子啊。
王诚心知肚明,这是皇帝手下留情,不然就三五杖就能打死他们两个。
“奴婢谢皇爷天恩。”王诚忍着剧痛磕头。
“去养伤吧,暂时别露面了。”
“军中也别去了,毛胜代你掌军。”
朱祁钰语气幽幽:“把这些奏疏都拿回去,养伤的时候看看,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反思反思。”
“奴婢遵旨!”王诚撑着磕头。
可南京紫禁城没有他的住处啊,而且王三王四不是太监,是不能住在宫里的。
冯孝却安排了住处,不敢怠慢。
看看皇帝说的话,就知道他割舍不掉王诚,哪里敢怠慢王诚呢。
至于王三王四,就得安置在宫外了。
“让我家中妾室来侍奉。”王三受不了这苦。
“我俩受了重伤,可有轿子送我俩出去啊?”王四不想走啊,这三十板子打完,说话都疼得厉害,走出宫去,是要命的呀。
啪!
王诚咬着牙,一个耳光扇在王四的脸上:“在宫中你敢乘轿子?”
“你想死,别带上我!”
“以后管好你的臭嘴,再敢说一句话,我立刻处死你!”
“都给我滚,立刻消失在宫里!滚!”
王三哭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嘛,这破宫里谁愿意来的似的。
可他们不是不知道,王诚的伤比他们还重,也是从乾清宫走过来的。
王诚对引领他们出宫的太监行礼:“乡下人不懂事,您不要见怪,请将他们送出宫即可,不必再劳烦出宫。”
“不敢受王公公大礼。”
王诚目送王三王四歪歪晃晃地走出宫。
他一瘸一拐进了新住处。
不一会,装着奏疏的轿子进了院落,还有两个小太监被派来伺候他。
王诚谢了皇恩。
然后趴在床上,拿着奏疏一本本看。
皇爷让他看的,他就得看完,省着皇爷万一问起来,他若答不上来,可就会失去皇恩的。
皇恩,关键时刻是能保命的。
换了谁,被弹劾这么多奏疏,一定命丧黄泉,运气不好满门抄斩都可能,他王诚却相安无事。
就是因为皇恩,他侍奉皇帝二十多年了,这份恩情,换来了今日的活命。
宫中都用煤油灯,王诚屋里用着十六盏灯。
王诚看得实在累了,就昏睡过去,醒来吃点东西,又继续看,中途小太监伺候上药。
这奏疏之中,还夹杂着厂卫的密奏。
他王诚在地方的一举一动,皇帝都了如指掌。
这让王诚感到恐惧。
直到,他看到一本东厂的奏报,说杨娘离开王府后,逢人便说,王诚之功,可裂土封王,难道这偌大的天下,还没有两个孩子的容身之处……
吧嗒!
密奏掉在了地上。
王诚倍感惊恐,裂土封王,这是连于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当年太祖皇帝说徐达大功,应该裂土封王,徐达坚辞不受,但从那之后,徐达再也没出过南京城……
而他!
区区太监,竟裂土封王,要干什么啊?
王诚终于明白,皇帝之怒,不是这些用官轿都放不下的弹劾奏疏,而是杨娘的这句话,让皇帝感到了危险!
裂土封王,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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