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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桑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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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桑槐 (第2/3页)

尚在襁褓的小女儿,带着两个刚上小学的儿子,卖了所有家产才勉强换了张火车的站票,靠着蹭别人吃剩的饭渣才在火车上熬过那地狱般的两个星期,来到据说能吃饱饭的枫城打工的。

    “当然可以。”

    我朝她笑了笑,起身给她让了座。

    她的腿在下了那辆火车之后患了风寒,每到这种雨天都会感到刀割般的疼痛。

    “谢谢,谢谢。”

    老太太感激地朝我点了点头,解脱般的,一把坐下。

    我没再和她说话,我知道她是那种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的老太婆。

    枫城的每个人我都认识,我当过他们的挚友,老师,伯乐,我了解他们的一生,我知晓他们的优点,缺点,我几乎算是他们的半个亲人,尽管他们全都忘了我。

    像是眼前这个老太太,我认识她的那次轮回,是我给她送的终。

    她死于心梗,孩子都在外地奔波,是我将她送入灵堂,点上香火,念往生咒,刻楠木棺。

    她的两个儿子都是有名的工程师,唯一的女儿正巧在外地旅游,他们走时逍遥自在,回来却匆匆忙忙,满是懊悔。

    “尘花巷,到了。”

    “年轻人雨打,记得看路啊。”

    “知道了,谢谢。”

    我向她告别,下了车,撑起伞。

    这种大黑伞用起来很舒服,尽管撑着它走向谁家都像赶去报丧的,但头顶厚重的黑色天幕遮住乌云和细雨时,真的能给人一种极大的安全感。

    我讨厌雨。

    尘雨巷和它的名字一样充满诗意,青砖瓷瓦,老墙旧门,淡绿色的爬山虎上时有几朵不知名的蓝色花蕊绽放,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中间那家院子里遮天蔽日的大槐树

    每到秋天,我都会带着两坛碎花酒上门拜访,那人闻到酒香,也不来招待我,转身便到厨房大火炒香两盘腰果,切二斤牛肉,彼时我与她坐在大槐树下的石桌椅上,吹着秋风,品着烈酒。

    叶落如画,黄昏似景,华浮安桑叶,蝉逸恍云间。

    岁清歌,此世何为难。

    道枯荣,彼岸谁人还?

    门上的狮环还在,想必她还没到落魄的那些年。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敲了门。

    敲了十三下,很早之前养成的坏习惯,在某些地方这么做会被打。

    “谁啊?”

    慵懒的女声自那边响起,大概刚起床。

    “我。”

    “你是谁?”

    “旧人。”

    “我不信。”

    “你认识过那么多人,为何不信?”

    “我认识了那么多人,为何要信?”

    “凭我带的两坛酒?”

    “什么酒?”

    “好酒。”

    “酒在哪?”

    “树底下。”

    “哪?”

    “东面。”

    “...进来吧。”

    门开了,她撑着油纸伞,披着散发,打了个哈欠。

    “铲子在墙角,自己挖去吧。”

    她转身,给我指了个方向之后,便进了屋。

    我叹了口气,随她一起走进那间青瓦房。

    “你好歹给我一件雨披。”

    这雨披大概是她十岁之前用的,我穿上它,活像一个粉衣的雨夜杀手。

    凑活着用吧,我从煤房里拿出铁锹,走到大槐树下。

    冒犯了。

    我心里道了句歉,找到最粗的那个枝干,向下挖去。

    多亏了这场雨,土质变得很松软。

    早就该挑雨天来的,往日被这树所护着的土,又硬又黏。

    现在只是黏。

    三刻,四刻,五刻。

    终于挖到了。

    我将那个木箱子周围的土清了清,随后将铁锹打进木箱底下,往下一敲,在地底尘封了二十多年的老物便露出原貌。

    这是她父亲在她出生那年埋下的梅酒,在她父亲死后,便被人送进了记忆的尘埃,她记得这坛酒的存在,却不知道它的去处。

    这个酒坛很重,大概四五十斤。

    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其抱进屋子里,放在那张实木圆桌的正中心。

    挖下的坑我还留着,木箱的盖子我也没关。

    这酒喝完,我会再用这个坛子酿上几曲新酒,将它重新埋进那个坑里。

    那样的话,下次我来时,又会得到一坛好酒。

    “饿了。”

    我脱下雨披,对旁边刷着牙的女人说。

    她刚才大概是睡了场回笼觉,现在依然睡眼惺忪,脸色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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